正文

張湯·我酷(1)

新史記 作者:王清淮


漢武帝很有錢,也有槍,有錢有槍就腰桿壯,要改變長久以來對匈奴的委曲求平安政策,決定也行使一回“侵略”權(quán),教訓(xùn)匈奴單于,便開會討論:“我說老張啊,匈奴打了咱們中華這么多年了,咱就不能打它一場?”老張就是御史大夫張湯,是個好戰(zhàn)的主兒,一聽要打仗,便興奮:“我正琢磨著拿誰開刀呢,左賢王,還是右賢王?”

博士狄山立即表示反對,說刀兵是國家兇器,不可擅動,最好的戰(zhàn)爭也不如最壞的和平。說匈奴咱惹不起,唯一的辦法就是和親。說想當(dāng)年高皇帝··張湯聽得不耐煩:“腐儒之見,說到天亮也抵不上一個狗屁!”狄山失了博士風(fēng)度,跳起來大叫:“我是腐儒!你張湯陰狠奸詐,卻是個酷吏!”張湯不惱也不怒:“我酷?謝謝,酷得不夠呢?!钡疑讲荒苋萑棠歉标庩柲樇雨庩柷?,奔著張湯的喉嚨直直地?fù)溥^來,眼看著要與張湯發(fā)生“身體接觸”,就像臺灣所謂“立法院”經(jīng)常上演的全武行。武帝看他們鬧得忒不像話了,就“嘟——”叫了暫停。

不過他們說得沒錯,狄山確是個“腐儒”,張湯也確是個“酷吏”。腐儒就沒什么可說的了,酷吏問題卻值得討論一番。酷吏表現(xiàn)為冷酷、嚴(yán)酷,令人生畏,這是什么?法制嘛。原來酷吏是實(shí)行社會法制的工具,沒有嚴(yán)格的執(zhí)法者即酷吏,就不能實(shí)行法制,什么事都哼哼唧唧瞞混過去了,法律豈不就是兒戲?說起來,文帝、景帝時雖然以“無為”作為治國方針,但也不廢法制。有人沖撞了圣駕,文帝大怒,把這人交給廷尉,讓他嚴(yán)懲。但廷尉張釋之只是罰款就釋放了,文帝更怒:“我讓你審判,是要他死,你竟只是罰款!”張釋之說:“這人犯了圣駕,陛下當(dāng)時把他處死,那是一點(diǎn)問題沒有的,可您一旦交給廷尉,就要依法處理。而法律規(guī)定,沖犯圣駕沒有造成后果,就只是罰款。”相反,張湯在審理淮南王、衡山王、江都王案子時,拔出蘿卜帶出泥,越牽連越多,連武帝都害怕了,指示張湯就此打住,別再深究了。張湯就是不聽:“陛下讓我查,我就一查到底,絕不手軟,不管牽連到誰,一律嚴(yán)懲!”文帝武帝,都實(shí)行法制,但張釋之從寬,叫“循吏”,張湯從嚴(yán),叫“酷吏”。無怪乎張湯對狄山罵他是“酷吏”并不在乎:酷就酷了,犯在我手里,更酷!

酷吏的行為可能坦蕩蕩,但是因?yàn)樗麄兛幔涂倳l(fā)生與正常社會的沖突。長史朱買臣與莊助,受到皇帝的信任,授任為侍中、太中大夫,張湯當(dāng)時任小吏,要跪拜朱買臣。不久,張湯任廷尉,審理淮南王謀反的案件,排擠莊助、朱買臣,二人對此心懷不滿。及至張湯升任御史大夫,朱買臣以會稽太守升任主爵都尉,位在九卿,與張湯平級,但幾年之后被降職任用,成為張湯的下屬。朱買臣去拜見張湯,張湯傲不為禮,府中的官員也對他沒好氣,朱買臣深為怨恨。王朝和邊通,地位都曾比張湯高,不久失去官位,也都降職為張湯的長史,只好在張湯面前委曲求全。張湯多次代行丞相職權(quán),知道這三位長史一向尊貴,所以常故意凌辱他們。因此三個長史合伙陷害張湯,武帝派另一個酷吏趙禹請張湯吃茶,就是對他實(shí)行“雙規(guī)”。趙禹勸張湯說:“閣下怎么不懂分寸,您審訊處死了那么多人,也算夠本了吧。如今人們指控你的事情都有根據(jù),圣上很重視你的案子,想讓你自己妥善處置,你寫這些申訴狀,有意義嗎,你這般聰明的人,皇帝的意思你真的看不出?”張湯于是上疏謝罪,請求死刑:“張湯沒有尺寸的功勞,從刀筆吏起家,因得到陛下的信任而官至三公,我犯罪了,我認(rèn)罪,不想開脫罪責(zé),然而陰謀陷害張湯的,是丞相府的三位長史?!庇谑亲詺⑸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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