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譯 本 序 中譯本序 我一直想 通 過 魯 迅 的文 學(xué) 來 思 索 、理 解 中 國 的社 會 與 文 化 ，而且 由此在對 于人 的觀點 與對 于社會 、歷史 的理解 方式 諸 方面也多承教澤 。本書 ，就是這樣一個 日本人 ，當做為 了理解 魯迅 的基礎(chǔ)性研究 ，嘗試搞清 中國傳統(tǒng)社會是怎樣被魯迅所把 握 的一 個 考察 。 魯迅或魯迅 的文學(xué) 同我個人之 間存在著兩重障壁 。一重是 超過 五 十年 的時 間之壁 。我 出生 于魯 迅逝世半 年后 。另一重 是 中國人 與 日本人 的 民族之壁 。二者不單單 民族相異 ，而且我們 日本人從漢 字開始把 中國民族 的文化深深地納入 自身文化 的體 內(nèi) ，與 中國文化有著割不 斷 的緣分 。可是盡管如此 ，兩種 文化 在重要點上還是相異 的。兩個 民族外表上 的相似性 曾給我們帶 來 了 “同文 同種 " 這一 暖 昧 的觀念 ，反 而蒙蔽 了我們 的眼睛 ， 也成 為妨 礙 兩個 民族 真 正 友 好 的原 因。 1 935 年 ，在 給 內(nèi) 山完 造 《活 中國的姿態(tài)》所寫 的序文 中 ，魯迅這樣說道 ： 據(jù) 我 看 來 ， 日本 和 中 國的人 們 之 間 ，是 一 定會 有 互 相 了解 的 時候 的 。新 近 的報 章 上 ，雖然 叉在 竭 力 的說 著。司 人 IL一 與 蘭皇可 鬼 “親善 " 呀 ，“提 攜” 呀 ，到得 明年 ，也 不知道 又將說 些 畦一 什 么話 ，但 總 而言之 ，現(xiàn) 在 卻 不是 這 時候 。 的 糾 翌年 2 月 ，魯 迅 用 日文 寫 給 日本 人 的雜 文 《我 要 騙 人 》， 葛 也是用 “fin．寫 ” 的 “預(yù)感 ”結(jié)尾 。這 年 1 0 月 魯 迅 逝 世 。 1 937 年 7 月爆發(fā) 了 日本全面侵華 的 日中戰(zhàn)爭 。我 自己就 出生在這一 年 的 3 月 ?？墒侨祟?的歷史并 tlz-單線發(fā)展 的。七卷本魯迅著作 日譯本 《大魯 迅 全集》 在 日本 的刊行 ，即在 1 937 年 2 月 至 8 月 。這一事情 表 明靈魂 的交 流與靈魂 的隔絕二者復(fù)雜 的交織 與 對 立 。 優(yōu) 秀 的文學(xué)本來就具有拆毀性 、階級 、民族 、時代等 阻隔 人之靈魂 的諸多障壁和填平隔閡的力量 ，而它不但能夠 “照見 別人 的心 " (《 <域 #1-4 ,說集 > 序》，1 920 年 )，并且 以此給我們 讀者輝映出 自身今 日的現(xiàn)實狀態(tài) 。我們需要文學(xué) 的重要緣故 的 確就在這里 。然 而盡管如此 ，但 隔在文學(xué) 與我們讀 者之 間的這 些 障壁 又 比想 象 的厚 。 因而 ，我 要 理 解 魯 迅 及 魯 迅 文 學(xué) 的嘗 試 ，至少要超越 時間與 民族這兩重 障壁 。其方法正是從魯迅那 學(xué)來 的基本 而樸 素 的方法 。 ‘ 世 間有 所謂 “就 事論 事 " 的 辦法 ，現(xiàn)代 就詩論詩 ， 或 者 也 可 以說 是 無礙 的罷 。不過 我 總 以為倘要 論 文 ，最 好 是顧 y2．全篇 ，并且顧及 作 者 的全人 ，以及他 所 處 的社 會 狀 態(tài) ，這 才較 為確 鑿。 (《“題 未定”草 (七 )》，1 935 年 ) 可是 ，說起來容易 ，做起來難 。只是不知成果怎樣 ，難免 內(nèi)心羞愧 。雖然 主觀上無 疑不想做對不起魯迅 的事 ，但 如 “后中 譯 記” 中所說 ，我一邊論及魯迅小說 中的征引與象征 、寓意與化 用 ，一邊 在腦海里不斷地 閃現(xiàn) 出 中國的一句諺語—— “肺肝 而 本 能言 ，醫(yī)師面如土 。" 魯 迅 辭 世 已近六 十年 ，除 了魯 迅 留下 的 文章之外 ，已經(jīng)不能直接聆 聽他 的話語 了。可是現(xiàn)在 ，本 書 由 序 于秦 弓先生 的翻譯 ，能夠被魯迅故 國的讀者讀到 了。作為閱讀 魯迅著作 已有三十余年 的一個外 國人 ，我 自然對此感到莫大 的 喜悅 。但 同時也伴 隨著極大 的不安 。除 了研究得不夠之外 ，我 想作為異 國人 的盲 點 、執(zhí) 信 與誤 解 也 定 然 不少 。若 能 承 蒙讀 者 、研究者進行無所顧忌 的批評 與指教 ， 自然是幸甚之 至 。 最后 ，對 于擔(dān) 當翻譯 的秦 弓先生 ，費神把本 書介紹給出版 社 的吳福輝先生 、朱珩青先生 ，在學(xué)術(shù)著作 出版艱難之際很快 接受本 書出版 的人 民文學(xué) 出版社 ，為本 書具體執(zhí)編 的王培元先 生 由衷 地 致 以謝 忱 ! 丸尾常喜 1 995 年 1 月 1 5 日在東京惠比壽原町公寓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