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里終于又有了能量,我活了過來,一路不停地跑啊跑,直到一座村莊才停下來。我是游牧家庭的孩子,從沒進過村鎮(zhèn)。這里有房屋,有夯實土地的街道。我想當然地走在街道正中間,呆頭呆腦,東張西望,腦袋從左轉到右,從右轉到左。一個女人從我旁邊走過,把我一番上下打量,然后朝我喊道:“你這傻瓜!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指著我滿是裂口的腳,她對其他的路人大聲說:“天哪,你們瞧瞧她的腳!肯定是個鄉(xiāng)下笨丫頭!”這個女人又對我喊:“小丫頭,要想活命,快滾到一邊去!快從路上滾開!”她一把把我推到一邊,放聲大笑。我知道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話,難為情地低下頭。可我不明白她的話什么意思,還是繼續(xù)在馬路中央走。很快,后面來了輛卡車,喇叭不停地“嗶!嗶!”叫,我忙跳到一旁。轉過身,小汽車、大卡車一輛接一輛,在眼前駛過,我伸長了胳膊,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搭便車的手勢,只想伸長胳膊好讓哪輛車停下來。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差點沒把手給撞掉,幸虧我縮得快。過了一會,我又把手伸了出來,這次沒敢伸太遠,身子也往路邊靠了靠,繼續(xù)往前走。我睜大眼睛,望著那些從我身邊飛馳而過的人,默默祈禱他們中間會有一個愿意停下來幫我一把。終于,一輛卡車停下來。接下來的事令我非常羞愧,然而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我無可隱瞞。直到今天,每次想到那輛緩緩停下的卡車,我都希望當時自己聽從了直覺,不曾上車。車上裝滿了棱棱角角,棒球大小的石頭,是給建筑工地的石料。車廂里坐著兩個男人。司機打開門,對我說:“上車吧,小美人?!蔽夜铝o助,恐懼不安。“我要去摩加迪沙。”我說。司機咧嘴一笑,說:“你想去哪都行?!彼Φ臅r候,露出了嘴里紅色的牙齒,煙草一般紅。可我知道,那顏色不是煙草染上的,而是恰特草。恰特草有興奮作用,類似可卡因,非洲男人們常嚼。我看父親吃過一次。女人們不準碰它,也不應該碰它。嚼過恰特草,男人都癲狂興奮,狂躁沖動。這種草毀了無數(shù)人的生活。我覺得自己麻煩上身,然而實在沒其他辦法,只好點頭。司機讓我爬到運石頭的車箱去。不用和那兩個男人坐在一起,我稍稍放松了些。爬上車,我坐到角落里,扭動著身子,盡量在石頭堆上坐得舒服些。天已黑,沙漠涼了起來。車子起動,我躺下來,避開冷風。還沒反應過來,司機旁邊的那個男人已經到了我身邊,半跪在石頭上。這個人大概四十多歲,丑陋不堪。為了掩飾自己令人厭惡的面目,他蓄了小胡子。牙齒歪歪扭扭,還缺了幾顆;剩下的牙被恰特草染成惡心的紅色。他咧嘴一直朝我笑,仿佛為自己的牙洋洋得意。我活著一天,就一天不會忘記那猙獰猥瑣的嘴臉。他一把扯下自己肥胖身軀上的褲子,陰莖勃起老高。他抓住我,死命地想要掰開我的腿?!皠e,別,求求你,”我不斷地哀求著。瘦弱的雙腿緊緊地纏繞在一起,恨不得把它們打成死結。男人和我扭打成一堆,用力要把我的腿拉開。數(shù)次努力未能得逞,他揚起巴掌,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我的尖叫被夜風吹散,而卡車急速前行?!胺珠_你的賤腿!”我和他繼續(xù)廝打,他壓在我身上,石頭的棱角深深地刺進我的背。他又一次揚起胳膊,又一次扇了我一耳光,這次下手更重。我明白自己打不過他,必須想別的辦法。狗雜種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手法如此老道,肯定不是頭回對女人施暴,我不過是又一個犧牲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