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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曲生何樂,直死何悲”(10)

毛澤東和他的秘書們 作者:葉永烈


等董邊坐定,安子文這才直截了當(dāng)?shù)匕巡恍业南⒏嬖V她:“田家英同志自殺了!”

董邊頓時懵了,腦袋仿佛在一剎那間劇烈地膨脹,全身發(fā)冷,兩行熱淚涌出了眼眶!她萬萬想不到,在她清早離家時,丈夫還是好好的,一轉(zhuǎn)眼就隔著生與死的鴻溝!

等董邊的情緒稍稍安定,安子文問道:“他臨死前跟你說過些什么話?”

“我一點也不知道他會去死。如果我稍微察覺他有死的念頭,我就不會去上班了!”董邊如實回答道。

安子文也長嘆一口氣,心境顯得非常沉重,對董邊說道:“我陪你一起去看一看他?!?/p>

在安子文、汪東興的陪同下,董邊一腳高一腳低地朝“永福堂”走去。那里跟劉少奇西樓辦公室只一箭之遙。

董邊一走進(jìn)家門,便看到院子里站著三四個解放軍。顯然,因為家中發(fā)生了意外事情,解放軍來看守現(xiàn)場。

董邊走進(jìn)圖書室,田家英已被放下來了,躺在兩排書架之間的地上,身上蓋著他平時用的灰色的被單。董邊彎下身子,看見他雙眼緊閉,但舌尖伸出嘴外。

“你立刻離開中南海!”董邊正處于心靈的巨創(chuàng)劇痛之際,接到了這樣命令式的通知。

董邊無法在丈夫的遺體旁再多看幾眼,便只好來到正房。一走進(jìn)去,就看見桌子上放著丈夫的手表——他在離別這個世界前,從手腕上取下,留給妻子。

他留下了遺言。他寫下振聾發(fā)聵的話:“相信黨會把問題搞清楚,相信不會冤沉海底!”

董邊以為是要她暫時離開這里,匆匆拿了牙刷、手巾和一點零用錢,就像平常出差似的,拿著一個小包上了汽車。她壓根兒沒有想到,她從此就永遠(yuǎn)離開了這個地方!

“曲生何樂,直死何悲?!碧锛矣ⅰ爸辈惠o曲,明不規(guī)暗,栱木不生危,松柏不生埤”的浩然正氣,貫長虹,驚天地。他的死,是對那正在席卷全國的“文革”狂瀾的強硬抗?fàn)?。雖然英年早逝,可悲可嘆,但是他“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永遠(yuǎn)活在千千萬萬人民的心中。

他是一個沒有城府,喜怒形于色的人。他因為接到久別的妻子的一封信,會當(dāng)眾高興得哭起來。當(dāng)他蒙受誣陷,他又一怒而以死相抗。他不會掩飾,不會屈膝,也不會忍耐。他離世之際,不過44歲,正值年富力強、生命之花最為茂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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