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土的溫情與生命的積淀(13)

陳寅恪的最后20年 作者:陸鍵東


陳寅恪直到死也沒有用上錄音機。一為大陸當(dāng)時很少有民用錄音機,二為陳已養(yǎng)成他口述、助手記錄的習(xí)慣。

但大腦日夜疲勞,也為陳寅恪帶來痛苦不堪的煩惱,在晚年他已離不開安眠藥?!拔母铩北l(fā)之初,人們首先對陳寅恪要服食進口安眠藥,浪費國家外匯進行“揭發(fā)批判”。很多時候,在夜深人靜時陳寅恪想好了問題準(zhǔn)備第二天告訴黃萱,但一覺醒來又忘記了,又要重新苦思冥想一番。陳寅恪晚年著述之艱,可見一斑。

六十年代初,陳寅恪享受一些副食品的補助,有人認(rèn)為陳整天在家很清閑,不知陳寅恪是否聽到了這些閑話,有天他突然對黃萱說,“其實我的腦子每一分鐘都在思考問題”。八十年代后期,已邁入古稀之年的黃萱回首往事時,對陳寅恪的這段學(xué)術(shù)人生呼為“驚天地,泣鬼神”。短短六字,蘊含著多少生命的雄偉與悲壯。

還有一些小插曲值得一說。

1955年黃萱擔(dān)任“專任助教”后月薪為七十六元,直到黃萱1973年退休后依然沒有改變。

自從黃萱每天要到中山大學(xué)工作后,周壽愷副院長只要有時間,每天下午必定到車站接妻子,風(fēng)雨不改。

陳寅恪一直讓女兒們呼黃萱為“周伯母”,以示黃萱與自己同一輩分。就為這似乎很平常的稱呼,黃萱數(shù)十年一直感激陳寅恪對自己的這份“尊敬”。

1955年,陳寅恪借《元白詩箋證稿》一書重印之機,在附記中特別指出該書的修訂有賴于黃萱的幫助。這是黃萱第一次為學(xué)界所知,其名字第一次與陳寅恪聯(lián)結(ji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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