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緣超好 取名麗筠期許如竹般高潔

絕響:永遠(yuǎn)的鄧麗君 作者:姜捷


(P22~24)

鄧媽媽還記得在坐月子期間,軍營中的鄧爸不能常回家,才不過十歲的大哥就得負(fù)責(zé)清洗尿布,每天晚上把功課做完,就得抱著一盆尿布到水井邊,打起冰冷的井水,把泡過水的尿布一條條拖在洗衣板上,閉著眼睛猛搓一陣,也不管洗干凈沒有,就往竹竿上隨便披一披,尿布上連便跡都還在,害得小丫頭得了尿布疹。鄧媽媽只好在月子里起身,指點大哥怎樣才能把尿布洗干凈,她欣慰地稱贊大兒子真聽話,教了一兩次就懂了,從此以后,小娃兒才免去了紅屁股的折磨。

這樣的情景,在家家戶戶有洗衣機(jī)、烘干機(jī)等電氣化生活的現(xiàn)代社會怎么能想象呢?在天天拿著游戲桿玩電動的九○年代男孩,誰肯為妹妹打井水洗尿布呢?也許用慣了紙尿褲的這一代人連尿布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吧!

鄧媽媽欣慰的是女兒涓滴不忘的孝心。日后,鄧麗君才剛有了一點錢,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把家中全部改為電氣化,特別是洗衣機(jī),雖然家中的孩子都長大了,再也沒有尿布要洗,但是她心疼媽媽在月子里碰冰冷的井水影響到日后造成的指關(guān)節(jié)酸痛,她不止一次向媽媽提過,很感謝媽媽和哥哥為她冬天打冰冷的井水洗換尿布的辛勞,這不過是她人生中最初的幾個月,可是,這一輩子她都從沒有忘記過家人對她的愛。

“丫頭”是鄧麗君滿月前的諢名兒,在中國人的習(xí)俗里,諢名兒叫得越通俗、越平凡,孩子會越好養(yǎng),而鄧爸、鄧媽卻覺得老是叫“丫頭”,對這個漂漂亮亮的小女兒實在不夠雅,鄧爸特地請來了部隊里最有學(xué)問的一位楊姓長官,為她起個漂亮的學(xué)名,在他的一番用心斟酌之下,為她命名“麗筠”,麗有清麗、秀美的意涵,而筠則是竹的青皮,泛稱為竹的代表,期望她長大之后志向高潔、虛懷若谷,節(jié)節(jié)高升,并且能出人頭地。

可喜的是這位楊長官的眼光果然準(zhǔn)確,日后在她成長的過程中真的都在她身上看到了這些特質(zhì),一點兒也不負(fù)這“筠”字的美意。也許是“有邊讀邊,無邊讀中間”的慣性使然,當(dāng)時,一般人都把筠字發(fā)“君”字音,麗君、麗君的就這么被叫慣了,就連鄧媽媽都喊她“麗君”,人人叫得如此順口,之后,鄧麗筠開始唱歌需要一個藝名的時候,就直接把“鄧麗君”當(dāng)做藝名,仿佛是順理成章,再自然不過的事。

鄧麗君四個月大時,鄧爸又調(diào)往臺東縣池上鄉(xiāng)。天才蒙蒙亮,全家便坐上敞篷的大貨車,經(jīng)過一整天的搖晃車程,舉家遷移。鄧媽媽回憶這段往事感慨地聯(lián)想,也許老天是注定鄧麗君要一生奔波的,從在襁褓中睡在媽媽懷里就四處顛簸,而乖巧的嬰兒仿佛知道體恤媽媽,一路上都不吵不鬧,對一個毫不解事的新生兒而言,真的非常難得。

鄉(xiāng)間的人情味濃厚,池上鄉(xiāng)的純樸與寧靜似乎更適合她,涵養(yǎng)了她明朗舒坦而心胸開闊的個性。童年的鄧麗君備受寵愛而且人緣奇佳,從襁褓中就顯而易見,討人喜愛的娃娃成了鄧爸同事們的開心果,叔叔、伯伯們有事沒事就往鄧家跑,甚至有時候還為了搶著抱她而爭得面紅耳赤。鄧媽媽在談到這段往事時,還笑著感嘆那些來到臺灣就沒有結(jié)婚,俗稱的“老芋仔”,那時候多有人情味??!他們這一輩結(jié)了婚的,家里的大門永遠(yuǎn)都為了單身漢的弟兄們敞開,弟兄們對他們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相處和樂融融。鄧麗君不怕生的好性情也是在那樣的大環(huán)境中養(yǎng)成,叔叔、伯伯、阿姨、嬸嬸的,叫得人心好甜,而她也特別懂得察言觀色,貼心而不嬌縱,“真的是個天使”。鄧媽媽紅著眼說:“她小時候,就有很多人跟我說,這女兒是天女下凡來報恩的,我寧愿她不是什么天仙天使,也不要她來報了恩就匆匆回天上去了,我真的寧愿她不要這么好??!”

有十分鐘之久,我們兩人都默對著冷掉的咖啡流淚,白先勇在《謫仙記》里所引用蘇曼殊的《偶成》所題:“人間花草太匆匆,春未殘時花已空。自是神仙淪小謫,不須惆悵憶芳容?!痹俣喟参康脑挾颊f不出口,一個母親要有多大的思念,多大的盼回,才會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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