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爺說:誰敢動就打死誰,絕不償命!說到做到,護院家丁端起槍瞄準外面的施工隊,時不時放上一兩槍顯威風。狗仗惡勢。
霍新吾沒辦法,只好向鄭縣長如實報告。
一封鄭縣長親筆書寫的請柬,送到左大爺手上。左大爺暗自得意:還是我左某面子大。耀武揚威坐轎起程去縣政府赴宴。
左大爺前腳走,鄭縣長就帶著一連荷槍實彈的正規(guī)軍,騎著馬一陣風似的趕到現(xiàn)場。民工們個個興高采烈,歡聲雷動。這兩天,他們受夠了左家人的氣。
鄭縣長一揮手,機槍手架起槍瞄準護院家丁。
家丁們一看來真格的了,立即狼狽逃回院,緊關大門。
鄭縣長命令一個班,持槍密切注意院內(nèi)動靜,其余的全體參加修渠勞動。
左大爺當夜未歸,被縣辦主任留下來吃了中飯、吃晚飯。好吃好喝好招待。 吃了晚飯再安排休息。就是見不著縣太爺?shù)拿?。這一夜,足夠他回憶自己的這一生了,他哪里還睡得著?一直在想:我到底哪件事犯了?越想越有點心驚,他怕就此被不明不白軟禁。對鄭縣長辦事的作風多少也有所耳聞。人到高處,四處都是坡。他想得最多的還是如何走下坡,平安回家。
第二天,左大爺回來了,外面“左家龍脈”被挖斷,毛渠堰溝鑿開修完,到處一片寧靜。他這才恍然大悟,被別人施了調(diào)虎離山計。進得門來,正想發(fā)火,只見一身戎裝的鄭縣長端坐在他家的堂屋里,眼里透著不怒而威的神情。左大爺慌忙施禮獻茶。
鄭縣長以國計民生的大義,語重心長地對他進行開導。
左大爺此時的感覺:剛進門嚇一跳,覺得他凜然莊重;靠近他又感到溫和可親;聽他說話卻又感到嚴厲可敬畏。他還有啥子話說?人家沒發(fā)火罵人,而是以理服人。人家沒擺官架子以權壓人。他是為民,不是為私利,句句在理。不管怎么樣,反正現(xiàn)在只能如此,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杰,先忍下來以后再說。
時年三十七歲,血氣方剛的鄭獻徵,巧施調(diào)虎離山計,震懾左大爺?shù)墓适?,七十多年后,當?shù)厝藬[起這段龍門陣,還神采飛揚。好聽的故事不怕重復,老人講給兒子聽,兒子講給孫子聽,再添油加醋,越講越神。外地嫁到這里來的媳婦,也是聽著這些故事融入到濃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