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印第安納讀完了獸醫(yī)學校的所有課程,就是為了來紐約?”
“有什么不可以的嗎?”瓦萊麗反問道。
“你的夢想不是為卷毛狗聽診嗎?”
“你太傻了,安德魯!”
“我不想打擊你,可是我們得承認在曼哈頓并沒有太多動物生活。如果再除去曼哈頓西北邊的老太太們養(yǎng)的卷毛狗,你的客人還剩下誰?”
“在一個有兩百萬單身人士的城市里,伴侶寵物所扮演的角色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你的想象?!?/p>
“我明白了,你還可以照顧倉鼠、貓咪和金魚?!?/p>
“我是騎警大隊的獸醫(yī)。他們的馬匹以及警犬大隊的警犬都由我負責,其中并沒有卷毛狗,只有負責搜尋尸體的紐芬蘭拾獚犬、幾只快退休的德國牧羊犬、搜尋毒品的巡回犬和負責找出爆炸物的短腿小獵犬而已?!?/p>
安德魯挑了挑眉毛,先是左邊,接著是右邊。這是他在讀新聞的時候學來的一個辦法,可以常常把談話人弄得相當窘迫。在他和某人面談的時候,只要他開始懷疑對方所說的事情的真實性,他就會玩兒這個眉毛舞的把戲,根據他的“客戶”的反應來判斷他是否在說謊。但是這次瓦萊麗的面部沒有任何表情。
“說真的,”他略帶吃驚地說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但現(xiàn)在你究竟是屬于警隊系統(tǒng),還是僅僅只是獸醫(yī)而已?好吧,我的意思是,你有警官證嗎,你身上帶槍嗎?”
瓦萊麗定定地看著他,突然大笑起來。
“我發(fā)現(xiàn)你比從前成熟了許多,我的本?!?/p>
“你這是在開我玩笑吧?”
“不,我說真的,不過你剛剛的表情讓我回想起你讀書時候的樣子?!?/p>
“你成了獸醫(yī),我倒一點兒都不驚訝,”安德魯接上瓦萊麗的話頭,“你一直都很喜歡小動物,我還記得有一天晚上你打電話到我父母家叫我馬上去找你;我那時以為你突然想我了,但事實上根本不是。你在放學的路上撿到一條被壓斷了爪子的臭烘烘的老狗,你是叫我去把它抱回去的。我們在獸醫(yī)診所里待了整整一夜。”
“你還記得這件事,安德魯斯迪曼?”
“我記得我們之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瓦萊麗蘭塞。好了,現(xiàn)在輪到你來告訴我,從我在波基普西電影院門口空等了你一回的那個下午到今晚你又重新出現(xiàn),這中間到底還發(fā)生了些什么?”
“那天早晨我收到了印第安納波利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于是馬上打包了行李。多虧之前存了暑假打工和照管小孩的收入,我才能當天就離開家和波基普西。我很高興終于可以不用再夾在父母的爭執(zhí)之間,他們連陪我去車站都不愿意,你想想吧!好了,既然你只能給你的老朋友留下九行的空間,大學生活的其余細節(jié)就省略了吧。剛到紐約的時候,我在不同的獸醫(yī)診所之間打打零工。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警隊的招聘啟事,就這樣成了那里的獸醫(yī)助理,我是兩年之后轉正的?!?/p>
安德魯讓剛剛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侍者幫他們再上兩杯咖啡。
“我很喜歡你做警隊獸醫(yī)這份工作。雖然我寫過很多訃告和婚慶通知,甚至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但是我還從未在工作中和獸醫(yī)打過交道。我甚至沒有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職業(yè)?!?/p>
“但很顯然,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職業(yè)?!?/p>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怨你?!?/p>
“為什么?”
“為你當初的不辭而別?!?/p>
“你是這世上我在走之前只要可以就一定會提前通知的唯一朋友?!?/p>
“好吧,我那時一點兒都沒覺得你的話是這個意思。直到你現(xiàn)在說了,我才反應過來?!?/p>
“那你還怨我嗎?”瓦萊麗打趣道。
“我也許應該怨你,但我想埋怨也是有時效性的?!?/p>
“對了,你現(xiàn)在真的是一名記者?”
“你怎么知道的?”
“我剛剛問你現(xiàn)在做什么,你回答說‘一份我一直夢寐以求的工作’,那時候你一直想做一名記者?!?/p>
“你還記得這些,瓦萊麗蘭塞?”
“我記得所有事,安德魯斯迪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