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以一人治天下,豈為天下奉一人”,這是雍正皇帝留給世人最著名的一句話,也是雍正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的寫照。雍正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告訴世人和自己,這天下是皇帝一個人的天下,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沒錯,雍正在骨子里就是這樣一個霸道的人,是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絕不是一個可以受人擺布的傀儡皇帝。年羹堯的飛揚跋扈、隆科多的擅作威福,雍正早已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隨著時機的成熟,他終于動手了。
雍正對年羹堯的態(tài)度發(fā)生轉(zhuǎn)變,是從年羹堯二次進京開始的。在雍正初年,年羹堯曾兩次進京,第一次是在雍正元年(1723年)春季,第二次在雍正二年(1724年)十月至十一月。年羹堯第一次進京的時候,雍正是為了和年羹堯“商酌地方情形”,而到了第二次進京的時候,則已經(jīng)是青海叛亂平息之后,此時的年羹堯已經(jīng)功高震主了。
功高震主,這在歷史上并不是什么好詞兒,不僅不是好詞兒,還是個極其危險的詞兒,因為功高震主就意味著威脅到了皇權,歷史上許多名臣武將都是在建功立業(yè)之后被皇帝“咔嚓”掉的,我們只要看看劉邦和朱元璋是怎么對待開國功臣的就一清二楚了。
對于凱旋的年羹堯,雍正帝表現(xiàn)出了極為重視的態(tài)度,為了盛情迎接“年大將軍”,雍正還命禮部專門制定迎接儀訪,禮部侍郎三泰由于草擬的條例不合雍正的心意,還受到了降級的處分,可見雍正對此次接待的重視。
現(xiàn)在看來,雍正這么做,是故意給人看的,就是要表現(xiàn)皇家對勞苦功高的“年大將軍”的厚待。
《尚書》中說:“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比绻旮蚴莻€聰明人的話,就應該及時地收斂鋒芒,表示出謙恭和拘謹。然而,年羹堯并沒有這么做——按照雍正制定的禮儀,年羹堯進京途中,地方官員全部都要跪接,即使是督撫大員也不例外,比如直隸總督李維鈞、都統(tǒng)范時捷都是行的跪拜之禮,更有甚者如懷慶府同知,穿著官服,跪在地上向年羹堯回話。
在路上就如此派頭,回到京城還了得嗎?年羹堯到達京城那天,諸王大臣們早早地在京郊之地跪迎“年大將軍”,而年羹堯看到這樣的場景,依然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似乎這些都是他年羹堯應該享有的禮數(shù)。王公貴族們上前向年羹堯致敬,年羹堯也只是象征性地點點頭,既不下馬,也不回禮,態(tài)度傲慢至極。
于是,年羹堯的傲慢之舉,迅速引起了公憤,很多人都在指責年羹堯不遵禮數(shù)。事實上,這哪是不遵禮數(shù),根本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這也讓雍正皇帝很是難堪。當雍正召見年羹堯?qū)υ捴畷r,年羹堯雙腿叉開坐著,這種坐姿在古代叫作“箕坐”,就是像簸箕一樣坐著,這是極為不禮貌的,史書稱之為“箕坐無人臣禮”。
事實上,此時年羹堯的處境已經(jīng)非常危險了。首先,年羹堯剛剛得勝而歸,西北兵事也隨之告一段落,此時的年羹堯雖然是大功臣,但是也失去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利用價值了,這種情況最容易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其次,此時已經(jīng)是雍正二年(1724年)冬天,雍正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朝政,反腐工作也已經(jīng)陸續(xù)展開,胤禩集團也已經(jīng)搖搖欲墜,雍正完全有能力對年羹堯做出“處理”。
然而,年羹堯卻沉醉在功臣的榮耀之中無法自拔,他仍然以為自己是雍正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渾然不知此時的自己已經(jīng)身陷險境。之后,他更是我行我素,常常以雍正的名號宣達諭旨,這明顯是作死的行為。
其實在正式清算年羹堯的罪行之前,雍正就已經(jīng)多次釋放出征兆式的信號,比如,雍正有意識地在分化“年黨”,雍正在給年羹堯的親信四川巡撫王景灝的奏折中批復道:“年羹堯今來陛見,甚覺乖張,朕有許多不取之處。不知其精神頹敗所致,抑或功高自滿而然。”在另外一封奏折中也有相似的批復:“凡爾川省屬員,須爾自出藻鑒,甄別優(yōu)劣,不可全聽年羹堯之指揮,以定去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