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我的父母容忍度很高,從小我什么都養(yǎng),自己抓來的魚、蝦、螃蟹、蟲蟲、蝌蚪就不用說了,別人送的鱉、龜、鳥也養(yǎng)得不亦樂乎,連沒長毛的小老鼠、還不會飛的蝙蝠、從植物園撿回來的小松鼠,也總有辦法把它們照顧得妥妥當當?shù)?。唯一的遺憾是沒養(yǎng)過蛇,尤其是知道《白蛇傳》故事后,對蛇族更是充滿了遐想,所以之前新聞報導一個中學男孩在校園拾獲一尾白蛇(其實是雨傘節(jié)的白子突變),帶回家養(yǎng)后被噬,差點送命時,我是完全的理解,因為這也是我會干的事,我相信若小時候真的帶條蛇回家,父母大概也不會太吃驚。
小時候住的是眷村,空間小得可以,院子狹仄得晾了衣服就難旋身,而母親還讓我在那兒擺了個大澡盆,常年養(yǎng)著魚蝦螃蟹龜鱉之類的水族,至于不滿3坪大的客廳,除了人來人往、貓狗喧騰,各式家具上能置物的空間,也被我瓶瓶罐罐養(yǎng)了無數(shù)魚和蟲。尤其是溪溝里撈來的三斑魚(臺灣斗魚),怕它們打架,更得一瓶一只隔離飼養(yǎng)。所以有時坐臥其間的貓咪伸個懶腰,即刻便惹來一場災難,魚要救、漫了水的電器也要救,還有一地的碎玻璃要收拾,但也沒見母親抱怨,只聽父親慨嘆,以后搬家有院子,一定要幫這個小女兒挖個水池,好養(yǎng)魚養(yǎng)個過癮。
后來真的搬家了,雖有些院子,但要找到安置水池的空間實在不容易,為此父親對我一直心存歉意?,F(xiàn)在我有了自己的家園,院子大到可以容納好多的同伴動物,還可以挖兩個大水池養(yǎng)魚,一大堆水生生物也不請自來,如果父親知道了,一定會欣慰不已。
其實除了這兩口池子,緊挨著我們的地緣,便是一條清澈不已的溪流,約有十米寬,即便是枯水期,這溪流頂多是水位低了些,卻從未影響它的澄澈。溪里孕育無數(shù)生命,魚蝦仍是大宗,魚有溪哥(有的已大到20厘米長,鰭尾俱滾了黃邊)、石濱、一枝花、香魚(有人放養(yǎng)的),以及保育類的臺灣鲴魚,也就是俗稱的苦花。至于鱸鰻,雖難見其蹤跡,但不時會聽到有人捕獲,所以只要看這些魚種,便明白這溪流的水質(zhì)有多么好。
每天清晨,我們喂鵝時,會順便撒一些麥片在溪里,這些蒸熟噴香的麥片,總能引來一群又一群的魚族來搶食,后來喂得久了,一看到人影出現(xiàn)在岸邊,溪里便是一陣騷動,魚族們紛紛奔走相告:“吃飯啦!吃飯啦!”瞬間便聚集了三五百只的魚兒來覓食,這不禁又讓我們有些焦慮,若是遇著垂釣者,它們也那么歡欣雀躍,不就倒大霉了!于是我們只得在溪底扔些樹枝雜草,讓那些釣者知難而退。
這溪和人的脾氣有些像,愉悅時輕輕緩緩地流淌而過,上游下游的魚兒們可以來來去去串門子,有時其間夾雜著幾尾鮮橘的小錦鯉,想是從人家池塘里投奔自由出來的,雖說魚種不同,看它們彼此倒沒什么嫌隙,一樣在水洼深處快樂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