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的時間里,我都處于一種矛盾和猶豫的狀態(tài),不知道我究竟該不該去王雅玲的家。心里想去,但又害怕這事被老師和同學(xué)知道了,很沒有臉面。另一方面,我擔(dān)心去了以后因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干什么,鬧出一些不必要的尷尬與難堪。
正當(dāng)我為此事感到為難的時候,一天晚上,我到住在我們家對面的肖炳元家玩(此人大我許多,由于盜竊樂山縣縣長林道貴的“三槍”牌自行車被判刑4年,又由于不服被加判2年,共服刑6年。我認(rèn)識他時,他剛釋放出來不久),順便就把這事對他說了,讓他給我出出主意。他聽了之后,頓都沒有打,立刻就對我說:
“去,沒有任何理由不去。”
我問他:“為什么?”
他反問我:“那不是明擺著的嗎?你去,既不會傷你一根毫毛,又不會掉你一塊皮。再說了,即使不從個人感情、同學(xué)情誼的角度著想,你去多見識見識,對于增加你對社會的了解也有好處。既然這樣,那你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
你還別說,肖炳元這短短的兩句話還真管用。聽他這么一說,也算是受到了一次開導(dǎo),我一下子就下定了要去的決心,并且期待著這個周末快點到來。
星期六晚飯后,我獨自向新村廣場背后的8815師部走去。一路上,我都還在琢磨:她邀我去她家究竟是為了什么呢?也許是為了班上的事情,比如哪個同學(xué)的思想工作需要去做,同學(xué)對授課老師的意見需要收集反饋。另外,我也反復(fù)叮嚀自己,到她家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要顧及自己的風(fēng)度禮貌。所謂風(fēng)度禮貌,按我當(dāng)時的理解,不外應(yīng)該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比如,到那兒后,一定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還有,在那兒待的時間不應(yīng)太長,一定要有時間概念。所以,我在去的路上就給自己預(yù)先規(guī)定:在那兒只待一個小時左右,最好是一堂課的時間,大約45分鐘,不超過50分鐘。
我記得那天晚上沒有月亮,天色很暗,下著小雨,我沒有帶傘。風(fēng)吹透了我單薄的衣衫,讓我感到一陣陣蕭瑟的秋寒。尤其是廣場到207地質(zhì)隊那段坑坑洼洼、滿是水凼的路,由于下雨格外泥濘,我走起來非常吃力,可以說是東倒西歪,踉踉蹌蹌。
臨近8815大門的時候,我的心開始慌了起來,既緊張,又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畢竟是第一次到一個大官的家里做客,第一次和一個外省的女子,而且還是同班同學(xué)單獨相會,心頭完全沒有譜。另一方面,我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yán)重的問題:8815這么大,有數(shù)不清的辦公樓、營房和家屬樓,縱橫交錯,星羅棋布,我憑什么能夠準(zhǔn)確走到王雅玲她家呢?實際上,那天晚上她在影劇院的臺階上告訴我的地址是非常模糊的,給我提供的方位和地點一點也不具體。僅憑那點信息要想找到她家,幾乎可以說是大海撈針。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前走,憑感覺,亂蒙,瞎找。要是實在找不著,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