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學校和教師(6)

毛澤東傳:崢嶸歲月 作者:李銳


斯賓塞提出了一個論點:“蓋群學(社會學)者,一切科學之匯歸也。”“欲治群學,于是玄間著三科之學,必先兼治之。”這三科是這樣劃分的:名學(邏輯學)和數(shù)學都是十分抽象的思辨科學,“所以研不易之事理,究不遁之物情者也”,屬于玄科。理情思維(理)由抽象(玄)而逐漸及于具體(著,顯著)。居于“玄”與“著”之間的,斯賓塞稱之為“間科”;“其玄與著之間,是為間科,則質(zhì)(化學)力(力學,借指物理學)諸學之所有事也。”間科是研究事物變化的因果關系的,“言群學不能置因果也,故間科尚焉,然而知因果對待矣”。著科的研究對象,是顯著存在的客觀世界,“不及其著,則不知其為物之悠久蕃變旁通錯綜也。故有天(天文學)地(地學)人物(生物學)諸學。之數(shù)者皆大物也?!睍性敿氄撌隽巳浦门c其利害。

毛澤東在給蕭子升的這封信中,談到了他讀此書的心得:  “其旨以謂為學之難三:其一在物,其一在心,其一心物相對。在物者曰物蔽,在心者曰情瞀、智 ,心物相對者曰學诐、國拘、流梏、政惑、教辟。是三難者,將欲祛之,則必繕性??樞栽趯W。學有三科,曰:玄、間、著。玄科者,名、數(shù)二學屬之;間科者,物理學、化學屬之;著科者,博物學屬之。三科習,而后三難祛,心習姱,性靈繕,于是乃可言學。絡之以心理生理,關于群學者大也。吾謂此豈惟學也,德即寓乎其中矣。于此有人焉,不蔽于物,瞀于情, 于智,而又無學诐、國拘、流梏、政惑教辟諸弊,其人之為君子,尚待言哉!近每與人言及為學,即介以此書,以其所言者切也。足下有暇,可覽觀焉?!?/p>

后來,1918年7月24日,蔡和森在復毛澤東的信中說:“兄之‘夢囈’,尤是弟之興經(jīng),通我智 ,祛我情瞀?!庇玫囊彩恰犊樞浴菲脑~匯??磥?,毛澤東同蔡和森的接觸往交中也討論過此書。由此皆可見當年毛澤東對此書傾心的程度了。

在日記里,黎錦熙記下了他對毛澤東的印象。1915年7月31日,他看了毛澤東的日記之后,記道:“觀其日記,甚切實,文理優(yōu)于章甫(陳昌),篤行兩人略同,皆大可造,宜示之以方也?!?917年8月31日收到毛澤東的信,說他的信“大有見地,非庸碌者”。

黎錦熙的日記雖極簡略,但我們從毛澤東1915年9月6日給蕭子升的一封2000余字的長信中,可以看到他對黎錦熙的印象,黎錦熙同他談論的內(nèi)容以及當時所受于黎錦熙的影響。毛澤東當年很厭惡學校課程繁多,妨礙他專心致志的學科。大概是由此向黎錦熙求教,如何解決上課與自修的矛盾。黎錦熙談到除博學于文之外,還須具通識之才,并談到歷史、地理之學,以及設體操、圖畫、音樂、手工等課為美學與技能之學的必要等。信的開頭即寫道:“聞黎君邵西好學,乃往詢之,其言若合,而條理加詳密焉,人手之法,又甚備而完。吾于黎君感之最深,蓋自有生至今,能如是道者,一焉而已?!薄捌蛦柹畚?,學烏乎求?學校濁敗,舍之以就深山幽泉,讀古墳籍,以建其礎,效康氏、梁任公之所為,然后下山而涉其新。邵西不謂然,此先后倒置也。蓋通為專之基,新為舊之基,若政家、事功家之學,尤貴肆應曲當。”

1915年9月1日,黎錦熙應聘到北京教科書編纂處工作。動身前兩天即8月29日是星期日,毛澤東同王季范、蕭子升等人來到芋園,依依送別,那天黎錦熙的日記中還記了“談學頗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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