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還有前天晚上她都夢見弗洛拉了。在第一個夢里,弗洛拉徑直走到床前,嘴里叼著一只紅蘋果,而在第二個夢里——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它看到卡拉過來,就跑了開去。它一條腿似乎受了傷,但它還是跑開去了。它引導卡拉來到一道鐵絲網柵欄的跟前,也就是某些戰(zhàn)場上用的那一種,接下去它——也就是弗洛拉——從那底下鉆過去了,受傷的腳以及整個身子,就像一條白鰻魚似的扭著身子鉆了過去,然后就不見了。
那些馬匹看到卡拉穿過去上了環(huán)形馬道,便全都簇擁著來到欄桿邊上——顯得又濕又臟,盡管它們身上披有新西蘭毛毯——好讓她走回來的時候能注意到它們。她輕輕地跟它們說話,對于手里沒帶吃的表示抱歉。她撫摩它們的脖頸,蹭蹭它們的鼻子,還問它們可知道弗洛拉有什么消息。
格雷斯和朱尼珀噴了噴氣,又伸過鼻子來頂她,好像它們認出了這個名字并想為她分憂似的,可是這時麗姬從它們之間插了進來,把格雷斯的腦袋從卡拉的手邊頂了開去。它還進而把她的手輕輕咬了一下,卡拉只得又花了些時間來指責它。
一直到三年之前,卡拉還從來沒怎么認真看過活動房屋。對這種東西她也不這么稱呼。像她的父母一樣,她認為這么稱呼是裝腔作勢。還有人住在拖車里呢,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嗎。一輛拖車跟別的拖車還能有什么區(qū)別??墒钱斂ɡ徇M來,選擇和克拉克共同生活,她便開始用一種新的眼光來看待事物了。從那時起,她開始用“ 活動房屋”這個說法,而且注意起別人是怎么裝修和布置的了。他們掛的是什么樣的窗簾,他們是怎么油漆飾條,又是怎么搭出很有氣派的平臺、陽臺和附屬披屋的。她迫不及待地也要給自己的住房添上這些改良性的設備。
有一段時間,克拉克倒也順著她的想法去做。他翻修了新的臺階,還花了不少時間為這臺階去踅摸舊的熟鐵扶手。對于在刷廚房、浴室的漆與窗簾好料子上所花費的錢他也沒出過一句怨言。她刷漆的活兒干得不怎么地道——她不明白是應該先把碗柜門上的合葉卸下來的。她也不明白應該要給窗簾布縫上襯里,現在窗簾都已經褪顏色了。
讓克拉克遲疑不決的是要不要扯走地毯,原來的地毯每個房間里都是一樣,卡拉最堅決主張換掉的就是這地毯。它劃分成一個個棕色的小方塊,每一塊上都有深褐色、鐵銹色和淺棕色的扭曲線條和花樣。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卡拉都以為每個小方塊里的線條和花樣都是一樣的,排列次序也都是相同的。可是在她有了更多空閑時間可以細細觀察時,她發(fā)現原來大方塊是由四個花樣不一的小方塊組成的。有的她很容易就能分辨清,有的卻真得下些功夫才能夠看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