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的時間足以使當年的案犯刑滿出獄，足以對獵殺目標的習性明察秋毫，足以布下陷阱拉開陣勢向警方宣戰(zhàn)。”蔣毅部分支持了羅凱的觀點，因為他的話很快發(fā)生了轉折，“可大家看一看手邊的檔案，當年那些案犯都是什么角色，哪一個擁有操控動物作案的手段？再者，如果兇手制造這一系列血案僅僅是為汪強報仇的話，完全沒必要如此張揚。兇手故意留下痕跡無異于殺人留名，從動機來看，既可以是明目張膽的挑戰(zhàn)，也可以是別有用心的栽贓?！?/p>

羅凱似笑非笑地瞇起眼睛，王福勝和丁小秋也把目光掃向蔣毅，一副愿聞其詳?shù)纳裆?。韓覺亦表示驚疑：“你是說，我們的對手不止一伙？”前者話音未落，蕭櫟便接了上去：“這還不是最麻煩的結果?！薄芭?？”羅凱吸了一口涼氣：“那你說說，什么才是最壞的結果？”

眾人的視線全部射向蕭櫟，后者毫不避諱地掃視一周，爾后吐出四個字。在安靜到將要窒息環(huán)境中，這個答案，無異于引爆了一顆重磅炸彈：“內部有鬼?！?/p>

眾人皆愕，遂轉望羅凱，后者拿起水杯送到嘴邊卻遲遲沒有喝。沉默片刻，他把水杯擱回桌案上，發(fā)出一聲無可奈何苦笑。

是啊，十二年前那樁案子，一開始進展順利斬獲頗豐，可卻誰也沒料到，形勢很快急轉直下，國寶被劫古尸遇竊，主犯作鳥獸散，線索化為烏有，案子一擱就是十二年。十二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從尸體解剖到文物檢驗，從運輸國寶到布置特展，哪一個環(huán)節(jié)不是小心謹慎、戒備森嚴，可所有防線終在頃刻間瓦解，除了內奸，還能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嗎？

雖然抓獲幾個所謂的內鬼，可全是不疼不癢的“臨時工”，且無一屬警界成員。他明明知道那是對手施的障眼法，真正的內鬼就在自己的隊伍內，可又不得不接受眼下的結果，否則從市府領導到警界高層全都顏面無存，而自己只有下課這一條路。迫于各種壓力，一個失敗者最終被粉飾為成功者，國寶的身份和去向成為理所當然的機密，他非但未受到追責職務反逆勢而升。

作為當時的刑偵大隊長，他忍屈受辱十二年，個中苦楚誰人知曉，又能向誰傾訴？現(xiàn)如今，蕭櫟陡然提起內鬼二字，無異于揭起他心口的傷疤。因為十二年前，提出這個假設的也是蕭櫟。一番欲辯無言，最后只能化為無聲的苦笑。

眾人從他臉上看不出是默認還是否定，轉而面面相覷。末了，丁小秋又開始翻閱那摞厚厚的卷宗，似乎想從里面尋找蛛絲馬跡。王福勝則斟酌著提出質疑：“嫂子，沒有根據(jù)的話可不能亂說啊。兄弟睨于墻，這可是兵家大忌。”

“這話十二年前我就說過，今天我還是這么說?！笔挋狄坏┴Q立自己的觀點，就決不輕易退縮，“其實大家心里也有一桿秤，只是斤兩不同罷了?！币苍S感到氣氛有些尷尬，她把話頭稍稍放得委婉一些：“當然，我只是假設，并沒有說內鬼就在我們幾個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