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8月的一個休息日,我拿到了首卷克羅斯曼日記的紙稿。
日記里揭露的這臺政治機器的滑輪、杠桿和叮當作響的零件盡顯無疑。哦,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著迷。
克羅斯曼在去世前,就其中兩章的草稿向我征求過意見??肆_斯羅擔心過多的細節(jié)描寫會招致責難。而我一直鼓勵著他,結(jié)果也讓人相當滿意和興奮。
我很難想象這本日記遭到封殺和刪減的結(jié)果。漫步在蘇格蘭的荒野,我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我們或許能沖破早已設置好的重重障礙。當然,我明白政治八卦能夠引起轟動,提高《星期日泰晤士報》的銷量。對此,我作為主編,自然是毫無異議。
但是,這本日記擁有更為深遠的價值。假若我們按照順序大量刊布,拋棄繪聲繪色的小道消息,就能反映日記的全貌,向人們展現(xiàn)它真實嚴肅的本質(zhì)。這才是日記的真正價值。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也很難邁過政府的門檻。
作為首相權(quán)力和內(nèi)閣協(xié)議的代行機關(guān),內(nèi)閣辦公室將審查日記。1974年4月5日,克羅斯曼逝世。同年4月28日,我宣布《星期日泰晤士報》將在當年秋天,以連載的形式公布克羅斯曼日記第一卷的內(nèi)容。
內(nèi)閣秘書約翰·杭特爵士即刻給珍妮特·摩根博士寫去一封信件。后者是一名牛津大學歷史學家,并做過克羅斯曼的助理編輯。
“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我期待看到理查德·克羅斯曼的日記,”他寫道,“但我對《星期日泰晤士報》的報道著實有些驚訝……克羅斯曼先生認同提交手稿的必要性。我相信你和(或)他的遺囑執(zhí)行人會將計劃出版的部分內(nèi)容提請審查的?!?/p>
此前,克羅斯曼已經(jīng)選定了他的遺著保管人:他的妻子安妮·克羅斯曼和兩個朋友——邁克爾·伏特和格雷厄姆·格林。格林也是喬納森·凱普出版社的執(zhí)行董事與合作出版商。6月10日,他們給杭特送去了書的校樣。6月21日,兩人被請到了杭特豪華的辦公室。他們看到了一個簡單的聲明:不論刪減與否,該日記都不能在30年內(nèi)出版。日記中充滿了對高級公務人員政見的細節(jié)描寫,這種出版行為會破壞英國政體所依賴的相互信任。
事情至此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