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版前言
一連串跌宕起伏的事件,讓魯珀特·默多克度過了“生命中最卑微的一天”。而這些事件,又和本書中的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2011年7月19日,當(dāng)魯珀特·默多克和兒子詹姆斯·默多克前往倫敦特別委員會接受問詢時,我就坐在相距咫尺的地方。位于議會保得利大廈(Portcullis House)內(nèi)的這所房間四尺見方,穿過馬路便是下議院和大本鐘,與會的議員不過20余人。吊閘(portcullis)作為一種防御性的裝置,通常被安放在城堡入口的上方。然而,眼下這個柵格狀的鐵家伙,見證的卻是新聞國際公司的困獸之斗。
在過去近五年的時間里,《世界新聞報》的竊聽丑聞和行賄警察的行為,以及隨后新聞國際公司一系列的遮遮掩掩之舉,最終點燃了英國公眾的怒火。作為這一傳媒巨頭的創(chuàng)始人和掌門人,默多克不得不站出來為自己和旗下的新聞帝國辯護。
而導(dǎo)致這次完敗的始作俑者,正是他最為蔑視的《衛(wèi)報》。當(dāng)時的《衛(wèi)報》可謂四面楚歌,但是蘇格蘭場[1]和英國報刊投訴委員會齷齪的無罪宣判,新聞國際公司接踵而來的否認、中傷和威脅, 都沒能阻礙其對事件真相的還原。
在耐心等待聽證會的人群當(dāng)中,有一位顯得無比謙遜,他就是《衛(wèi)報》的當(dāng)家記者尼克·戴維斯。當(dāng)年,在主編[2]艾倫·拉斯布里杰的支持下,戴維斯開展了大膽且深入的調(diào)查。聽證會期間,他一直在小記事本上埋頭記錄,想想其中所包含的正義言辭,就讓人興奮不已。
默多克此番倫敦之行出師不利,其面孔在時髦的巴拿馬草帽下笑容全無。他無言地抱了抱前主編、現(xiàn)任首席執(zhí)行官麗貝卡·布魯克斯。不日,這位默多克的左膀右臂便被警方逮捕。默多克隨即感受到了公眾的憤怒情緒。為此,默多克專程慰問了被害女孩米莉·道勒的家人。他對《世界新聞報》野蠻侵犯個人隱私的行為深表歉意——竊聽者曾侵入米莉的語音信箱,擅自刪除了部分留言以騰出空間,進而尋求更多卑劣的“獨家報道”。
對于魯珀特·默多克的證詞,議員之間存在分歧。有人認為,他的回答完全是一個罹患健忘癥的耄耋老人在飽受時差困擾情況下的典型表現(xiàn)——他偶爾用手窩在耳邊,要求重復(fù)問題;一次,在提及首相布萊爾的新聞顧問阿拉斯泰爾·坎貝爾時,他甚至誤將首相說成了大衛(wèi)·卡梅倫。也有人將默多克的證詞視為朱尼爾大叔[3]的翻版。這位托尼[4]老邁的導(dǎo)師、瑟普拉諾家族中的老大,通過示弱的方式逃脫了懲罰。
但在我看來,默多克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據(jù),甚至比他的兒子來得更加直接。詹姆斯稍顯不安的寸頭,不禁讓人想起了尼克松總統(tǒng)的幕僚長鮑勃·霍爾德曼。老默多克在一旁緘默不語,而詹姆斯卻在一邊滔滔不絕。老默多克回答問題時會稍作停頓,縝密地思考每句話背后可能包含的法律含義;時而,他又會暴跳如雷,以一副蠻橫的獨裁者的形象,猛擊眼前的桌臺。每每如此,他身邊的妻子鄧文迪便大為緊張,努力探身安撫,緩和眼下劍拔弩張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