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四郎給安藤的杯子里倒上咖啡。在安藤接過杯子時問道：“還有什么？硬幣還是什么？”

“有王冠圖案的舊銀幣。”安藤左手拿著信封，讓森四郎看里面的東西?！笆俏夷赣H家代代相傳的東西。據(jù)說是以前祖先移居到美國時，最后僅剩的一枚。他們說幸運沒有逃走，這是有淵源的銀幣。我加入航空部隊時，媽媽把它縫在了我的飛行帽里。我想比起我妹妹，她更應該拿著這枚銀幣?！?/p>

這是一枚表面的花紋已經(jīng)磨損的舊銀幣被嵌在一個比它大一圈的圓形金屬板里。就是一件工藝品，不是寶石、金子做的，也許有古董的價值，即使這樣也不是為變賣而專門保存的東西。安藤是想讓森四郎確認這一點吧。

森四郎說：“很難判斷什么時候能確實通郵。大概得日本郵船重啟歐洲航路之后吧?！?/p>

“給你多少錢？”

“武官室給的二十瑞士幣就夠了，不用了。”

“真是過意不去。”

“什么時候和我打牌吧。到時我會要很多的。”

安藤矜持地微笑了一下，他的微笑里有幾分落寞，一個傲慢的男人顯示出的瞬間的懦弱。這微笑似乎在說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森四郎注意到安藤的瞳孔是淡棕色的，從他剛才的話中也能了解到他是個混血兒，他那棕色的瞳孔似乎有些濕潤。

森四郎說：“這么有淵源的東西還是你自己拿著吧。戰(zhàn)爭恐怕也不會持續(xù)太長時間了?！?/p>

“我等不到戰(zhàn)爭結束。即使結束了這里也會長期混亂。我也可能被送到收容所。不管怎么說我都是日本海軍的士官，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到日本。”

“我想至多混亂兩年?！?/p>

“就算那樣，也很遙遠。而且我打算近期志愿加入德國空軍的本土防空戰(zhàn)?！?/p>

森四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眨了眨眼，安藤現(xiàn)在是說要志愿加入德國空軍嗎？

“你現(xiàn)在是德國空軍的飛行教官吧，為什么不做教官了呢？”

安藤沉穩(wěn)低聲地說：“因為責任。這兩年里我把大批德國青年送上了空中戰(zhàn)場，也到了該我飛行的時候了?！?/p>

“明明是日本人，卻要去保衛(wèi)德國嗎？”

“你說我是什么人？”安藤反問道，“人的身份是由所持有的護照決定的嗎？我，只是個飛行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