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蓋子,澄明透亮,是金駿眉。那只蓋子做得很精巧,頂上的柄是一只貔貅的頭,嘴巴朝天張著,貔貅頭又是可以擰下來的,蓋子中空,可以做小香爐。底下泡著熱茶,上面香煙從貔貅口中吐出,我覺得十分有趣,問她能不能把這只小壺送給我,或者告訴我從哪里淘換得到。
“我從沈陽老家?guī)淼?,只有這一只。我?guī)湍銌枂栁野炙菑哪膬簛淼?,不過你不要抱什么希望,年頭太久,他不一定記得清?!?/p>
既然是孤品,我就不好強行奪過來,但我的心全撲在這精巧的小玩意兒上了,一路握著不肯撒手。我有收集這些東西的癖好,況且從小到大,凡我看上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這只小壺在后來長達幾年的時間里一直是我的心病,直到有一天陳白露正式把它送給我—但我那時候已經(jīng)無暇為得到它而高興了。
那天我照例點了煲仔飯,但陳白露只點了一碗米飯,然后笑嘻嘻地把茶澆在米飯上。
“你要減肥?”
“沒有錢啦?!彼χf。
我記得一份鹵肉飯是八元還是十元。“怎么至于?”
“就是至于啊?!彼蒙鬃舆青青卮林程美锏牧淤|(zhì)秈米,澄明透亮的金駿眉慢慢滲下去。“我得弄點兒錢?!彼叧赃呎f。
又過了一個月,她興沖沖地給我打電話:“去不去國大看《紅樓夢》?”
那是2008 年夏天,上海越劇院到國家大劇院演出新版的《紅樓夢》,主演是我們倆都很喜歡的錢惠麗和單仰萍。我說:“好,我去買票?!?/p>
她很得意:“我已經(jīng)買好了,兩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