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了柳曼的臉,南明高級中學(xué)最漂亮的女生,也是流言蜚語最多的女生,其中最為不堪入耳的八卦——與我有關(guān)。
從她僵硬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死得非常痛苦,雙眼瞪大了面對天空,最終時(shí)刻看的是月亮還是流星?
抑或兇手的臉?
為何我認(rèn)定這是一場謀殺?
不過,她死去的姿態(tài)很漂亮。
像一朵被摘下來的玫瑰,正以獨(dú)特的姿態(tài)漸漸枯萎。
我懼怕死亡,但不懼怕死人,小心翼翼俯下身,觸向柳曼的脖子。女生宿舍的尖叫聲越發(fā)惶恐凄慘,不知我在她們心中的形象,是變得更男人還是更可怕?
摸到了——只有死人的皮膚,才會如此冰涼,還有一種特有的僵硬。
盡管有充足的心理準(zhǔn)備,我還是滑倒在瓦片上,蹬著腳仰天挪后幾寸,指尖觸電一般,仿佛再過片刻就要腐爛。
我已代替醫(yī)生開出了柳曼的死亡通知單。
忽然,眼角有兩滴眼淚滑落,這是作為一名高中老師,尤其是死去女生的班主任老師,最為合情合理的淚水。
我與柳曼并排躺在圖書館的屋頂上,就像兩具尸體。我看不到星星與月亮,只有清晨陰暗的天空,似乎飄浮著死者的靈魂。透過大操場上渾濁陰慘的空氣,女生寢室的某個(gè)窗口,她正藏在一堆女生的縫隙間,異常冷靜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