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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之上》第三章(11)

萬人之上 作者:肖仁福


上官安推波助瀾道:“先帝在世時,父親身為太仆,霍光不過是奉車都尉,兩人位置不相上下。后來又同為顧命大臣,功勞和政治聲望也差不多。就是如今他坐鎮(zhèn)朝中,一手遮天,可咱家也不是吃素的,父子都是將軍,家女還做了皇后,要名望有名望,要地位有地位,要勢力也有勢力。想不到卻處處受霍光制約,辦個什么事還得看他臉色,他不高興可以對你置之不理,實在是太不公平了?!?/p>

父子兩人恨死霍光,兩家親戚從此結(jié)下深怨。蓋長公主得知霍光不肯通融,叉著五指將情夫捂得死死的,想封侯封不著侯,想謀官謀不到官,也義憤填膺,視霍光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立即拔去才舒服。

為著這丁外人的事,上官家和蓋長公主就這樣走攏來,成為死黨,一起密謀策劃,怎么才能除掉霍光。又覺得霍光樹大根深,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又去聯(lián)絡(luò)昭帝哥哥燕王劉旦,以爭取他的支持。

劉旦得不到帝位,認為是霍光做的手腳,一直耿耿于懷,這下蓋長公主和上官家主動遞上橄欖枝,自然積極響應(yīng)。這可是翻身得解放的大好機會,只要扳倒霍光,昭帝失去依靠,還不只好拱手將皇位讓給俺劉旦?

三股力量于是合到一處,蠢蠢欲動,只等霍光哪天一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綻,好下他的手。

霍光已陷入十分險惡的境地,卻還渾然不知。他哪想得到,拒絕給丁外人封侯授官,竟會激怒那么多人,成為眾矢之的?他也沒工夫琢磨這些爛事,只道上官桀父子是自己親家和女婿,不會因一個丁外人跟他對著干,更不可能聯(lián)絡(luò)蓋長公主和劉旦,預(yù)謀大動作。

也是霍光要做的事情太多,容不得他環(huán)顧左右,整天去琢磨小人們的心思。別的不說,就說武帝朝開疆拓土,打了幾十年仗,留下這么個爛攤子,就夠他霍光收拾的。誰都知道打仗就是燒錢。錢從哪兒來?天上又不掉錢,只能來自老百姓。為保障軍隊巨額開支,武帝別無良法,只好涸澤而漁,實行鹽鐵官營和酒榷均輸政策,賺錢的生意由公家壟斷不說,還動不動強迫老百姓捐款捐物,無償承擔(dān)徭役。這么做的結(jié)果,是老百姓變得窮困潦倒,國庫也空空如也,待到武帝去世的時候,大漢已成空殼一個,日子已快過不下去。昭帝還小,霍光是當(dāng)家人,當(dāng)家人最知生活的艱難,意識到再不改革,繼續(xù)采取武帝時期的經(jīng)濟政策,逼得老百姓生存不下去,像秦朝末年樣又冒出一伙陳勝吳廣,揭竿而起,致使國將不國,自己就成千古罪人了。

霍光的設(shè)想,一是取消鹽鐵官營,改為民眾私營;二是廢除各項苛捐雜稅,留給老百姓生存空間,休養(yǎng)生息,恢復(fù)民力;三是獎勵耕織,大力發(fā)展生產(chǎn),把經(jīng)濟建設(shè)搞上去。經(jīng)濟活躍了,老百姓袋子鼓了,小河漲水,大河自然會滿起來。不過霍光也知道,改革阻力非常大,不是喊改就改得掉的。舊的政策和制度在數(shù)十年的執(zhí)行過程中,導(dǎo)致大量財富集中到大官僚大地主和大商人手里,造就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改革現(xiàn)行體制,必然會觸犯這些利益集團的既得利益,他們肯定不干。且制定鹽鐵官營和酒榷均輸政策的老臣,比如同是顧命大臣的御史大夫桑弘羊等人,還待在政治舞臺上,他們也是這個利益集團的代表人物,改革方案在他們面前就沒法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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