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喜歡？”我忍不住反問。

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幾乎是憂傷的?！拔以谀睦锒家粯??！?/p>

何琴的這種反應總讓我懷疑把她喊來是否正確，但我轉念就會說服自己：她只是還沒適應上海。不論如何，來這里有我照應她，比起她在大理當?shù)陠T的暗淡日子，上海的每一天有更多的可能。

隔了這么多年，在異鄉(xiāng)的燒烤攤吃著不夠辣的烤蠔，恍惚地想起不再的夏天，我忽然意識到，真正需要何琴在上海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我。大頭想念尾巴，就這么簡單?？尚Φ氖俏疫€不斷給自己找理由，說這都是為了何琴的前途。

我付賬離開，那幾名男女仍在繼續(xù)悠長的吃喝戰(zhàn)線，無從判斷他們是外來客還是土生兒。我莫名地羨慕他們，也許因為我已經(jīng)過了夜攤能帶來莫大愉悅的年紀。更可能因為他們有彼此做伴，我卻不斷失去親近的人，何琴失蹤已近一年，小山下落不明也有四個月了。

第二天一早，我搭電動三輪車來到輪渡碼頭。一天只有早中晚三趟渡船往返，如果我想在當天回到市區(qū)，要么中午離島，要么搭傍晚的最后一班。離開船還有一會兒，我站在沒有圍欄的水泥堤岸眺望大海。是個陰天，海水呈現(xiàn)比天空略深的鉛灰色，風用力擠壓著云層，使天空的灰白愈發(fā)濃重。沒見海鳥。

綠島在視野的右前方，那一小團凝固的暗綠色像是被誰遺忘在調色碟上的綠顏料。被多數(shù)旅游指南忽略的小島，走一圈用不了一個小時。網(wǎng)上倒是有綠島的攻略，除了那家當?shù)厍閭H愛去的咖啡館，還有海神廟值得光顧。綠島的郵戳是獨一份的，和海這邊的大陸不同。有個博客不無煽情地寫道：“如果你想尋找一份不會被人打擾的清靜，請來綠島?！?/p>

我要找的是麻煩而非清靜。該博主還提到，記得避開雙休日，否則整個島上滿是拖家?guī)Э诘娜巳骸κ袇^(qū)的人們來說，綠島是他們的公園。

所以我選擇周日離開昆明，在周一的早上前往綠島。人們陸續(xù)走上四面敞開的渡輪，有人帶著成捆的蔬菜，大概是去賣菜。推著自行車的三五個人像是上班族，有個男人穿著顯眼的白襯衫，下擺一絲不茍地束在皮帶里。我猜他可能是郵局工作人員。

渡輪長長地響了一聲汽笛，我順著棧橋上船，鐵皮在腳底發(fā)出咣當當?shù)穆曧憽４_了，巨大的鋼鐵箱體緩慢靠近綠島，我站在欄桿邊眺望，那團凝固的綠顏料多了些內(nèi)容，幾個代表房屋的白點，一抹灰色的碼頭，接著漸漸顯出碼頭上的人影。我在靠岸時看表，全程不到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