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什么?”我不肯放松。如果他說出“動力一號”,我可真要懷疑我爸是不是被什么人給攛掇了。他本不是個為錢動心勞神的人。
“包谷。”爸敏銳地注意到我的表情,拿起他喝酒的小瓷杯往我這邊一送?!澳愫纫豢凇!?/p>
我接過酒杯,酒氣直鉆鼻孔。我抿了一點,酒在舌尖上倏然變成了氣,化作如絲的熱流,滴溜溜滑入胃袋。我不由得哈一口氣:“好烈。”
“五十度。這酒好吧?”
“香味挺足。包谷酒?”
爸點點頭?!暗糜美习?,現(xiàn)在的人愛吃什么糯包谷、甜包谷??舍劜怀鲞@樣的酒?!?/p>
“你要種的包谷是……?”
“釀酒的老包谷?!?/p>
“一百畝?”
“對啊,”他算賬給我聽,“一畝六七百公斤,一百畝,折個中,就算六十五噸吧?!?/p>
“拿這么多玉米釀酒?誰釀啊?給誰喝?”
爸詫異地看我:“當然是酒廠收去釀。你聽著覺得六十五噸很多,人家每年要收上千噸呢。我和他們講好了,我給他們一個便宜的收購價,將來可以從他們那里拿酒,按批發(fā)價?!?/p>
我感到自己跟不上老爺子的思維,收購價批發(fā)價,他在想什么呢,難道要開酒鋪?“你租地的錢哪來的?種玉米不會賠本?”
他擺擺手。“我有數(shù)的,不用你操心。你不是愛吃涼雞嘛。多吃點?!?/p>
就這樣,爸在幾天后再次進山,留給我一百畝的攤子。
如果說一百畝是砸到我腦袋上的意外,酒局則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