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沉默的是何琴?！鞍⑹?，這里是哪里？”

女人停止剝豆的動(dòng)作，沒有抬頭。男人放開煙嘴，沒吭聲。

黃昏似乎充滿不可見的影子，灰蒙蒙地四處游移。五月的傍晚，按理該有蟲聲四起，蛙聲呱呱。然而包裹我們的惟有不祥的死寂。附近也沒有人聲，甚至聞不到晚飯的氣味。這地方古怪極了。

黯淡的黃昏讓人昏沉，我?guī)缀跬藙偛诺膯栴}，男人卻在這時(shí)悶聲說：“哪里都不是。你們出去以后，不許和別人說來過這里。”

他盡量裝出嚴(yán)厲的表情，不算成功。我懵懂地想起《桃花源記》，這地方難道是另一個(gè)自愿被人遺忘的村落？然而后來的事情表明，一切都不那么簡單。

“好多老鴰?！焙吻僭谖遗赃呅÷曊f道。這是在男人扔下那句禁令之后不久。

我其實(shí)也注意到了。那些長著黑羽毛的大塊頭鳥兒從不知什么地方飛來，落在沒有院墻的平地上，撲扇幾下翅膀作為緩沖，然后默默地四下踱步。烏鴉們沒有發(fā)出難聽的叫聲，像被施了沉默的魔法。

這情形確實(shí)古怪。我試圖數(shù)鳥，天漸漸黑下來，很難數(shù)。我發(fā)現(xiàn)自己渴了。

我不想喝壺里的水，問男人要水喝。他從水缸那邊舀了一葫蘆瓢水，我咕嘟咕嘟喝了半瓢，又遞給何琴。她剩了些遞回來。

我接過水瓢說：“不喝了。我洗個(gè)臉。一臉的灰?！?/p>

男人劈手搶過水瓢，厲聲說：“挑水要走好遠(yuǎn)的?！?/p>

我愕然。何琴問：“這不是河里的水吧？那條河的水沒這么甜?！?/p>

男人握著水瓢站在原地，低頭盯著我們看。昏暗的天色遮蓋了他的表情。他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只是把瓢里的水一口氣喝干。

“這里沒有電？”我問古怪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