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句話激怒了瞿紅,她停在店堂中間不走了?!皬埑瘯煱埑瘯煟愕降资鞘裁慈??簽證辦不下來我就留下,辦下來我就得走人?!”
“我可沒有讓你走?!?/p>
“那還不一樣嗎?”瞿紅說,“張朝暉,我告訴你,你有移民傾向,我要去告你!”
聽聞此言,張朝暉嚯地就站了起來?!澳愀遥 彼f,同時奔到了門邊上,下意識地用身體擋著大門。
“我敢!我敢!我就敢!”瞿紅叫喊著,人也不出去了,而是轉身往房子的里面沖。
瞿紅沖到貨架前面,抓起一只畫盤就向地上扔去。一聲脆響,畫盤頓時就碎成了兩半。
“這可是藝術!”張朝暉絕望地叫道。
“藝術怎么啦,我全買了!”瞿紅說著又拿起一只畫盤,扔在地上,“這只我也買了。”她說。
張朝暉渾身顫抖著,也向貨架沖過去。他抓起一只畫盤,舉過頭頂,想了想又降低了高度?!澳闳影?,有種你就扔,你扔的我也買下了!”瞿紅說,然后扔了第三只盤子,就像在為對方做示范一樣。
“那好,我?guī)湍闳?!?/p>
張朝暉手上的畫盤終于落地,由于力道不同碎成了四瓣。
自此以后兩人就不再言語,一只接一只地從貨架上取盤子,然后扔在地上。動作變得冷靜而流暢了,節(jié)奏感也出來了。你來我往,乒乒乓乓,擲地有聲,就像是在合奏一樣。他倆默默無語地輪番扔著盤子,漸漸地竟有了夫唱婦隨的意思。
以前,瞿紅從未參與過張朝暉的工作,后者堅決不讓,這是第一次,兩人協(xié)作將貨架上的畫盤扔得一干二凈。瞿紅有感于這樣的場面,這時候早就憤怒全無,反倒是一團暖意從心頭升起。張朝暉自然也有他的想法:反正這些盤子賣不掉,不扔白不扔。瞿紅說她已經全買了,我扔的她也買,也就是說,每扔一只就等于賣掉一只,每砸碎一個就等于畫盤的價值實現(xiàn),自然是砸得越多越好,只怕不夠。再說馬上就要去簽證,簽了就要去美國,想必需要一大筆的費用,這錢不從畫盤來從哪里來?不從自己的藝術來又從哪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