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在唱高音和聲部分,我哼著低音部分。我們在人類這個最后的哨所里的炙熱的白色屋頂上,望著這個在無可挽回地快速改變的絕望世界,一起唱著:
沒有什么能夠改變我的世界。沒有什么能夠改變我的世界。
我又在凝望著機(jī)場的屋頂了。我把最后一塊佩里的大腦丟進(jìn)嘴里嚼,但是什么也沒發(fā)生。我把它像軟骨一樣吐了出來。故事結(jié)束了,他的生命也消失了。
我發(fā)現(xiàn)眼睛又在灼痛了,想要流淚,卻流不出。我感覺好像失去了某個親愛的人。一個兄弟,一個胞弟。我想知道他的靈魂現(xiàn)在在哪兒呢?我是佩里·凱爾文的來世嗎?
后來我終于慢慢睡著了。我處在一片黑暗當(dāng)中,思想十分散亂。我在一個如石油般漆黑的空間里飛過,像螢火蟲一樣對抗著那黑暗。其實,每次睡覺時我都知道我可能不再醒來。怎么有人會這樣想?你把你微小無助的大腦扔進(jìn)無底洞里,然后十指交叉,期盼著當(dāng)你用纖細(xì)的魚線把它拽上來時,它沒有被下面的野獸啃咬到只剩下一塊白骨;想著可能什么都拽不上來了?;蛟S這就是我每月只睡幾個小時的原因。我不想再死去。近來,這種欲望變得越來越清晰,變得如此強(qiáng)烈,以至于我?guī)缀醪桓蚁嘈胚@是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消失,我想留下。我被一陣尖叫聲驚醒了。
我突然睜開眼,從嘴里吐出幾只小蟲,猛地前傾站了起來。聲音很遠(yuǎn),但不是從學(xué)校里傳來的,因為它缺少了學(xué)校里那些垂死的人變成死尸前的那種悲哀和恐慌。我在這叫聲里覺察出挑釁的意味,像是無盡的希望在徹底的絕望面前發(fā)出的吶喊。我跳起來,以僵尸前所未有的速度跑了出去。
循聲而覓,我在登機(jī)門處找到了茱莉。她退到一個角落里,被六個垂涎欲滴的僵尸圍著。他們向她逼近,盡管茱莉在揮動手中那冒著濃煙的樹籬修剪機(jī)時他們會后退一點兒,但他們還是在穩(wěn)步推進(jìn)。我從后面沖上去,撞在他們圍成的緊湊的圈子上,把他們像保齡球瓶一樣撞散了。我重重地打離茱莉最近的一個,如此用力以至于我手上的骨頭都像海貝屑一樣碎了。他的臉凹進(jìn)去碎裂了,接著他倒了下去。我把另外一個離得稍近的僵尸猛地撞在墻上,然后抓住他的腦袋往水泥墻上使勁砸,直到他的腦袋爆開了花,他也倒下去。其中另一個從后面抓住我,咬了一口我肋骨上的肉。我轉(zhuǎn)過身,撕下他那腐爛的胳膊,然后像貝比·魯斯一樣揮著他的胳膊打他。他的腦袋在脖子上來了個360度大旋轉(zhuǎn),然后歪斜、撕裂,掉到了地上。我站在茱莉前面揮舞著那只僵硬的胳膊,其他僵尸都停止了前進(jìn)。
“茱莉,”我指著茱莉?qū)λ麄兒鸾校败锢?!?/p>
他們盯著我,前后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