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找回大樹父親般的肩膀,在那里卷縮成一團(tuán)入睡。
“我從那里來。我回那里去。”
森林變成了她的母親,大橡樹成了她的父親。安娜在她的心受到憂慮的荼毒之前,恢復(fù)了出生時的純潔無邪。靜觀使她滿懷感恩之心。
而每天早上都有一只大圓面包等著她。
當(dāng)然,有一兩次,她想守夜,可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由于她是帶著這個問題入睡的——這個食物是從哪里來的?——她的夢便給她作出了千奇百怪的答復(fù):它是一個紅頭發(fā)的侏儒,或者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巨人,或者一匹長著閃爍金角的白馬給她送來的。接著便是晨曦把她驚醒了,柔和的陽光瀉落到面包上。安娜拿起面包,把它掰開,懷著感恩之心咀嚼著。此后,她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森林上了。
有三次,她感到有人在觀察她。如果說有數(shù)千野獸在洞穴里,茂密的林子后面,樹叢的凹陷處監(jiān)視著她,她覺察出這幾次卻屬于另一種注視。一種不同意識的窺伺。她厭惡這種印象。當(dāng)這種令人不舒服的感知第三次流過她的身體時,她隱約瞥見遠(yuǎn)處有個動物。一頭高傲的鹿正凝望著她。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目光炯炯,粗壯的頸子,頸子上的毛色很淺,奔跑使它身上冒著熱氣。從它充分生長的角來看,它的雄壯就帶有森林的特色。它似乎是大橡樹活動的兄弟。
它瞬間便消失了。
局促不安的安娜返回她的藏身之處,躺倒在粗壯的枝椏下。
樹頂上,一只松鼠緊緊抓住樹皮窺視著她。安娜羨慕它能住在好幾百年的大樹樹洞里。
綠色的光從樹冠一瀉而下。
更高處,一只蒼鷹停住雙翼,漂浮在半空中,窺視著窩里的雛鳥。
她眨了眨眼……“她在那兒呢!”
那天下午,安娜感覺麻木,耳朵貼在苔蘚上,什么都沒有聽見。
“她在這兒!”那個聲音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