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陰謀七十年“中國”這個題目,日本人也不曉得放在解剖臺上解剖了幾千百次,裝在試驗管里化驗了幾千百次。我們中國人卻只是一味地排斥反對,再不肯做研究工夫,幾乎連日本字都不愿意看,日本話都不愿意聽,日本人都不愿意見,這真叫作“思想上閉關(guān)自守”“智識上的義和團”了。
日 本 論
序
Preface
胡漢民英國的歷史家韋爾斯,于今年春間,發(fā)表一篇文字,同情于中國革命,而警告歐洲人,內(nèi)里說及歐人之了解中國,決不如中國人之了解歐洲,大意歐洲人只是一些教士商人以及替教士商人說話的幾個新聞通訊員,他們耳目既然狹隘,而帶了著色的眼鏡觀察,更其靠不住,至于中國人呢?卻是一年一年許多留學生到歐洲,受學校的教育,和社會接近,經(jīng)過長期的體察,自然不是前者之比。這一種比較的批評,認為公允,幾乎令歐洲人不容易反唇相譏,中國人也覺得非常悅耳。不過我們一搜查中國留歐學生關(guān)于批評歐洲有系統(tǒng)的研究較為成器的著作,好像還未出世,中國人對于韋爾斯的公道評論,就怕要暗暗叫聲慚愧。
不要說歐洲,就是日本,我們又如何呢?地理是接近的,文字是一半相同的,風俗習慣是相去不遠的,留日學生較之留歐學生,數(shù)量要多十幾倍,而對于日本,也一樣的沒有什么人能做有價值的批評的書。從好的方面說,小心謹慎,不輕于下筆,也是有的。從不好的方面說,就無異于表示我們學界科學性和批判力的缺乏。季陶先生說,我十幾年來總抱著一個希望,想要把日本這一個題目從歷史的研究上,把他的哲學、文學、宗教、政治、風俗以及構(gòu)成這種種東西的動力材料,用我的思索評判的能力,在中國人的面前,清清楚楚地解剖開來,再一絲不亂地裝置起來?,F(xiàn)在《日本論》一書,就是季陶十幾年來做他所志愿的工作寫出來的結(jié)晶。我前十年聽見宮崎寅藏和萱野長知兩個日本同志說,戴先生作長篇演說的時候,他的日本話,要比我們還說得好。我拿這句話來贊《日本論》,我敢說,季陶批評日本人要比日本人自己批評還要好,是否武斷,且讓讀者下最后的批判。而我所以敢說這句話,就因為他不止能說明日本的一切現(xiàn)象,而且能剖解到日本所以構(gòu)成一切的動力因素,譬如一個武士道,在日本是最普遍的倫理,好像英國的Gentleman,日本人自己也弄到知其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季陶先生說:
武士道這一種主張,要是用今天我們的思想來批評,最初的事實,不用說只是一種奴道,就是封建制度下面的食祿報恩主義。至于山鹿素行、大道寺友山那些講武士道內(nèi)容的書,乃在武士的關(guān)系加重,地位增高,已經(jīng)形成了統(tǒng)治階級的時候,在武士道上面穿上了儒家道德的衣服?!覀円⒁獾模褪怯芍贫日摰奈涫康?,一進而為道德論的武士道,再進而為信仰論的武士道。到了明治時代,更由舊道德舊信仰論的武士道,加上一種維新革命的精神,把歐洲思想融合其中,造成一種維新時期中的政治道德之基礎(chǔ)。這當中種種內(nèi)容的擴大和變遷,是值得我們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