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跟以前不一樣，”牧師說，“你會知道數(shù)數(shù)?！比缓笏D(zhuǎn)身面對人群，開始講道。貝富爾看著他身后熾熱的太陽撒在河里的碎片。冷不丁，牧師說：“好，我現(xiàn)在要給你施洗了。”隨即抱緊了他，把他的身子倒轉(zhuǎn)過來，把腦袋插入水中。牧師把他浸在水里，口中念著洗禮經(jīng)文，然后又猛地把他提起來，冷冷看著這個拼命喘氣的孩子。貝富爾眼前一黑，瞳孔散大?！澳悻F(xiàn)在開始數(shù)數(shù)吧，”牧師說，“之前你還沒數(shù)過數(shù)?！?/p>

小男孩嚇得哭都哭不出了。他吐出了嘴里的泥水，用濕漉漉的袖子去擦臉和眼睛。

“別忘了他媽媽?！笨祵幪械溃八Ｍ隳転樗麐寢尪\告。她病了?！?/p>

“主啊，”牧師說，“我們?yōu)橐粋€沒在場聲明信仰的痛苦的人禱告。你媽媽生病住院了嗎？”他問，“她痛苦嗎？”

孩子干瞪著他?！八€沒起床呢，”他呆呆地高聲說，“她喝醉了?！笨諝庖幌伦幽塘?，他聽到太陽碎片撞擊水面的聲音。

牧師的表情既憤怒又驚愕。他臉上的紅暈漸漸退去，天空在他眼里陰沉下來。岸邊傳來一陣狂笑，帕勒戴斯先生叫道：“哦！去治那個醉酒的痛苦女人吧?！闭f完用拳頭猛砸自己的膝蓋。

“他今天待晚了一點。”康寧太太領(lǐng)他站在公寓門口，直盯著里面正在舉行的派對說，“我猜平常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睡了?！必惛粻栆恢谎坶]著，另一只眼半睜著，流著鼻涕，張嘴呼吸。那件濕漉漉的外套向一邊垂下來。

那個應(yīng)該就是她了，康寧太太判斷。黑褲子--黑綢長褲，夾趾拖鞋，涂著紅色蔻丹的腳趾。她躺在半邊沙發(fā)上，兩腿交叉高高翹起，頭枕在胳膊上。她沒起身。

“你好啊，哈里，”她說，“今天玩得高興嗎？”她生著張蒼白的長臉，頭發(fā)平滑，沒有卷燙，泛著迷人的淺黃色，一頭直發(fā)都向后梳去。

父親走開去拿錢。房間里還有兩男兩女。一個藍紫色小眼睛的金發(fā)男人坐在椅子上湊過來說：“喂，哈里，老兄，今天玩得開心嗎？”

“他不叫哈里，他叫貝富爾?！笨祵幪f。

“他叫哈里?！彼稍谏嘲l(fā)上說，“誰聽過貝富爾這個名字？”

小男孩站在那里要睡著了，腦袋越垂越低，突然他猛一仰頭，睜開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的上下眼皮粘住了。

“今天早上他告訴我他叫貝富爾?！笨祵幪@叫道，“和我們的牧師同名。我們今天一天都在河邊聽講道，看牧師治病。他說他叫貝富爾，和牧師一個名兒。他就是這么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