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清朝,扶乩出現(xiàn)又一個鼎盛期,對扶乩的記載就更五花八門了。《子不語》卷二十一記載:“康熙戊辰會試,舉子求乩仙示題,乩仙書‘不知’二字。舉子再拜,求曰:‘豈有神仙而不知之理?’乩仙乃大書曰:‘不知不知又不知。’眾人大笑,以仙為無知也,是科題乃‘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三節(jié)。又甲午試前,秀才求乩仙示題,仙書‘不可語’三字。眾秀才苦求不已,乃書曰:‘正在不可語上?!娪唤?,再求仙明示之,仙書一‘署’字,再叩之,則不應(yīng)矣。已而題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一章。”由此看來,乩仙似乎把題猜對了,多像是巧合!“不知”應(yīng)在“不知命”之題,“不可語”應(yīng)在“不如好之”上,而“署”即四者,和考題非常吻合。
乩仙會作詩,水平高于扶乩者,古今中外都廣有類似記載(國外著名事例包括愛爾蘭詩人葉芝從事西洋扶乩作詩,普利策文學(xué)獎獲得者詹姆士·麥利爾則在詩歌中融入通靈信息),這就不是國內(nèi)電視節(jié)目中的那幾個專家的“心理暗示”或“物理作用”能解釋清楚的了。清順治辛卯年(1651年),云間(今上海松江)某男子扶乩。男子問乩仙:“仙從何來?”乩書曰:“兒家原住古錢塘,曾有詩篇號斷腸。”男子又問:“仙是何姓氏?”乩書曰:“猶傳小字在詞場?!蹦凶硬恢烙小稊嗄c集》,看見乩文有“兒家”兩字,斷定乩仙是女子,便猜測道:“仙莫非是蘇小小嗎?”乩書曰:“漫把若蘭方淑士?!蹦凶硬唤?,又問:“莫非是李清照嗎?”乩書又曰:“須知清照易貞娘,朱顏說與任君詳?!蹦凶臃街侵焓缯娼祲X老蓪懗伞朵较啞返仍~后離去。該男子文化水平不高,并不通詩文,也不知道朱淑真的詩作《斷腸集》,上述詩句可見乩仙的文采明顯高于該男子,乩文詩句不可能由扶乩者自己作出。對一個文采拙劣之人,再怎么“心理暗示”或“物理作用”,料定他也寫不出上面的詩句來!
乩仙作詩,不僅文采飛揚,還會反映出乩仙的悲樂心態(tài)。曾有人扶乩,呂洞賓降乩作詩云:“此間雞犬亦神仙,信是桃源別有天。覺得春風(fēng)都著意,綠楊如畫柳如煙。”看來呂洞賓作為仙人,在另一個世界竟是如此逍遙,不得不讓人艷羨無比。另外還有人在扶乩時,遇到譚嗣同降壇作詩云:“亞陸已無華世界,輪回尚有淚汍瀾。這回莫問人間世,渺渺天風(fēng)送玉鸞?!边@首詩倒是很貼切地反映了譚嗣同戊戌變法失敗遇害后在冥間依然凄涼、無奈的心態(tài)。
紀(jì)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中,記載了數(shù)十例扶乩事例。他說:“大抵幻術(shù)多手法捷巧,惟扶乩一事,則確有所憑附。然皆靈鬼之能文者耳。所稱某神某仙,固屬假托。”他對扶乩能夠和“神靈”交流是給予肯定的,但是至于是何神何仙,他認(rèn)為可能是假托。
學(xué)子扶乩,多問功名前程?!堕單⒉萏霉P記》卷四記載:“姚安公未第時,遇扶乩者,問有無功名。判曰:‘前程萬里。’又問登第當(dāng)在何年。判曰:‘登第卻須候一萬年?!庵^或當(dāng)由別途進(jìn)身。及癸巳萬壽恩科登第,方司萬年之說。后官云南姚安府知府,乞養(yǎng)歸,遂未再出,并前程萬里之說變驗?!必老烧f的“萬年”比較模棱兩可,既可以意味著遙遙無期,此事不果;也可以為這萬歲(皇帝)開恩之時。如果遇到乩仙的回答模棱兩可之時,并不一定意味著乩仙行詐,一般多屬一種委婉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