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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眼淚:三毛傳》第三章 蕭蕭雨季空寂寥(12)

撒哈拉的眼淚:三毛傳 作者:朱云喬


河國中的一切,都是現(xiàn)實社會的大反叛。最驚心的,是河國中信奉的宗教——生活教。廟里供奉的偶像,都是一些人類著名的自殺人物:尼采、梵高等等。

總而言之,這個世界推崇什么,河國就不屑什么,這個世界反對什么,河國就崇拜什么。

而從河國對尼采、梵高等的供奉,也可以看出芥川龍之介的內(nèi)心世界。其實,供奉尼采、梵高的并不是河國,而是芥川龍之介。

這再度應了那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諺語。芥川龍之介崇拜尼采,崇拜梵高,三毛崇拜芥川龍之介,他們的結(jié)局都是以自殺方式來結(jié)束生命。

如果人死后真的是到達了另一個世界,我們不禁好奇,在那個世界里人們都是怎樣的組成成分。

在那個世界里,達爾文與愛因斯坦肯定是經(jīng)常在一起飲茶的,他們情投意合,每日談?wù)撚钪娴囊饬x,世界的奧妙,談?wù)摴馀c影的行動規(guī)則,順便談些對音樂的感悟。而三毛肯定經(jīng)常與梵高,與芥川龍之介等在一起聊天,聊一聊梵高的兒子,聊一聊芥川龍之介的河童,再聊一聊三毛的撒哈拉。

這樣想來倒也十分有趣。我們在這個世界里,每個人都經(jīng)營著自己的人生,尋找著自己的方向,當找到方向之后,我們便死去,去往另一個世界,與志同道合的人們一起組成興趣小組。在那個世界研究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

《河童》是一部對現(xiàn)世極盡諷刺挖苦和充滿反抗意味的小說。這部小說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叛逆的思想。這對當時敵視社會的三毛來說,簡直就是如獲至寶。小說中,嬰兒那句“我不愿出生”的回答,恰是在自閉與絕望中痛苦不堪的三毛的吶喊。

如果可以選擇,當時的她也是絕對不愿意被生下來的。就算這世上有許多書籍供她閱讀,有許多電影供她觀看和思索,但曾經(jīng)受過的屈辱和內(nèi)心的煎熬都讓她活不下去。

患了抑郁癥的人是有自殺傾向的。自殺對于他們來說,就好像吃飯睡覺一樣平常。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了則自殺失敗,他們吐吐舌頭不以為意,如果成功了,他們也就徹底得到了解脫。

我們經(jīng)常責備那些自殺的人們,可是抑郁癥患者并非是正常的人,他們是病人,那病已經(jīng)并非心理疾病,而是生理疾病了。他們的生理結(jié)構(gòu)出現(xiàn)了變化,所以他們將自殺當成了吃飯。也正因如此,當時的三毛才那樣喜歡《河童》,她與河國的人一樣,對自殺充滿了美好的幻想。

也許從前,她對自殺還存有一份愧疚之心,但當看到《河童》里生活教對自殺的崇拜和歌頌,她則漸漸覺得自殺是理所當然的,甚至有些光榮的事情。但我們并不能說促成三毛一次又一次的自殺是因為這部小說,我們只能說自殺的種子早已在三毛的心中生根發(fā)芽,而這部小說只是為這棵小芽澆了一場細雨,助它不斷成長。

芥川龍之介與三毛更相似的地方是,他也不喜歡學校,他說老師是“有處罰學生權(quán)力的暴君”。這又與三毛當時的內(nèi)心不謀而合。這個世界上,我們總能找到與自己相似的人,我們并不孤單。就算當時已經(jīng)用高墻將自己圍起來的三毛也一樣不孤單,她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和芥川龍之介相識相交,相互攀談。

芥川龍之介在1927年服毒自殺,日本文壇從此隕落了一顆耀眼的明星。幾十年后,三毛的自殺,又讓中國的文壇損失了一個才女。

但我們始終相信,在世界的另一頭,他們時常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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