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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眼淚:三毛傳》第三章 蕭蕭雨季空寂寥(11)

撒哈拉的眼淚:三毛傳 作者:朱云喬


所以有些人是喜歡聽瘋子們講故事的,因為那些故事往往比圖書館的書架上擺放的那些志怪小說更加有趣。

當(dāng)然,芥川龍之介筆下的瘋子只是一個引子,一個讓他講述河童的故事的引子。

這個瘋子妄稱自己來到了河童的國度。通過瘋子的講述,我們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并通過那個世界來重新回顧我們所在的現(xiàn)實空間,讓我們來反省現(xiàn)實中的生活。

小說中十分生動地描繪出了河童的長相。作家總是充滿著想象力的,他能把一些從未存在過的東西描寫得栩栩如生,就仿佛他真的見到過一樣。他是這樣描寫河童的:它們的頭上有個碟子,常會做出青蛙跳躍的姿勢,或是趴在樹上看人。身體略微透明,且能隨著環(huán)境而改變顏色(感覺像是樹蛙或雨蛙)。

其實《河童》并不是一部志怪小說。事實上,盡管芥川龍之介喜歡寫鬼神的東西,但他的每一篇作品都不是旨在鬼神,而是言之有物的。這與當(dāng)下的那些喜歡幻想,喜歡憑空創(chuàng)造出另一個世界的年輕人完全不同。

在河童國境內(nèi),所有的觀念都在嘲諷著現(xiàn)實社會中的人們,它們甚至了解人類更甚于了解自己。他們用譏諷的目光看著這丑陋的人類世界。當(dāng)人掌握了河童們特有的語言,接受他們的思想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曾經(jīng)待過的世界是這樣虛偽,這樣骯臟。而當(dāng)他離開這個烏托邦社會時,就會陷入對人類的無比厭惡之中。

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這樣,正因為他已經(jīng)無法接受人類的生活,才會變成一個瘋子。

仔細想來,也許芥川龍之介就是那個瘋子。

他也許未曾見過那個所謂的河童的世界,但是他的心中是存在著這個世界的。你可以說這個世界是他創(chuàng)造的,也可以說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只不過在他的思想中進行了投影。而不論如何,他已經(jīng)為那個世界所迷醉,在他的世界觀中,那個河童的河國才是現(xiàn)實該擁有的本來形態(tài)。而那個烏托邦愈加美麗,他眼中的現(xiàn)實世界就愈加丑陋,愈加無情。

對他而言,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是墮落的,是破罐子破摔。而他又是這樣純粹的一個人,他不能忍受自己存在于一個無比虛偽難看的世界里。于是他最終選擇了自殺。

太過純粹的人總是對這個世界有諸多挑剔的,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挑剔根本毫無力量無濟于事的時候,就會選擇自己離開。

我們常說,你無法改變這個世界,你只能讓這個世界改變你。但是如芥川龍之介這樣的人,他們既改變不了世界,更不愿意被世界改變。最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留給人間一個支離破碎的殘念。

許多年后,三毛也同樣以自殺的方式來對這個世界進行了最后的抗議。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當(dāng)一個人特別崇敬追隨另一個人時,他也往往在走那個人走過的路,只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

我們知道曾經(jīng)有一個詩人叫做海子,他最后也是以自殺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當(dāng)一個人想得太多,就容易陷入無盡悲傷,這份悲傷最終會將他淹沒,讓他活不下去。

有趣的是,許多科學(xué)家也曾經(jīng)選擇以自殺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他們的理由很好笑,他們認(rèn)為只有死亡才能讓他們看到世界的另一面。雖然同樣是自殺,但這樣的自殺最起碼是為了求知。但詩人們的自殺卻是因為絕望。不論如何,求知總比絕望要好些,最起碼不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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