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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真相》初識政壇險惡(6)

狄仁杰真相 作者:于賡哲


沾上皇權爭斗的事,狄仁杰再是神探,他也管不了了,只能是作壁上觀的配角了,武則天成了這件事的主角。我們知道,只要是武則天當主角的事情,那都是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過多年以來對這事情質疑的人也不少,有如下幾點意見:

第一個質疑,一個母親怎么可能對自己的兒子下手?我覺得,武則天要是沒這點狠勁也就當不成女皇了。

第二個質疑,史書上不是說李弘得的是肺結核嗎?那病早晚是個死,武則天犯不著著急吧?但是問題在于,肺結核是個慢性病,也許一兩年就死了,也許十幾年不死。李弘死前還和父母一起巡幸合璧宮,這宮殿位于今天洛陽遠郊澗西區(qū)辛店鎮(zhèn)??梢娚眢w還沒差到一病不起的地步,他即位了,假如身體再有了起色,甚至再生個兒子,武則天不就更沒戲了嗎?

第三個質疑,殺了李弘,李弘下面還有三個弟弟,不是照樣可以當太子、當皇帝?那你殺李弘有什么意義呢?我覺得是這樣的——武則天用這種殘酷的手段是要嚇阻唐高宗,阻止他再傳位給其他兒子。你再傳位我還殺。李弘死后,唐高宗果然提出要武則天代理國政,正式把她推向前臺。大臣們反對,這事兒沒成,可是殺李弘的預期效應已經體現(xiàn)出來了。

閻莊的墓志是個有力的證據(jù),讓我傾向于太子李弘是被武則天毒死的。正因為李弘死于非命,他的管家閻莊才在激憤之余說了不該說的話,導致自己也死于非命。正因為此事事關重大,而且殺人者正在掌權,所以給他撰寫墓志的人不得不用婉轉、隱晦的文筆敘述他的死亡。

這個解釋,很可能接近歷史真相。歷史為什么那么讓人著迷,就是因為真正的歷史雖然不能再現(xiàn),但是根據(jù)實物和推理,可以讓我們無限接近真相。

話題再拉回來,閻莊是閻立本的侄子,他父親以前也是宰相,但很早就去世了,此時閻家的大家長就是閻立本。那場血雨腥風的慘案發(fā)生的時候,閻立本估計也是急在心里,不敢吭聲。閻莊死后不是從家譜里被除名了嗎?估計也是閻立本的無奈之舉。這事兒太大了,直接牽扯到武則天,鬧不好全家跟著一起倒霉啊。

那么狄仁杰呢?按理來說,此事正在他的職權范圍內,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此時他擔任大理寺丞,唐代按照規(guī)定,遇到重大案件,必須實行三司推事,也就是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個司法機關一起審理,這就是后來戲文里經常說的“三堂會審”(現(xiàn)代也有學者認為高宗時期的“三司”指的是中書舍人、給事中和御史臺?;蛘哒f“三司”本身是一個靈活的臨時組成的審判機構)。閻莊這個事兒,那當然是大事兒,應該由三司會審。狄仁杰有機會參與。依狄仁杰的耿直性格,估計他會為閻莊說話,那倒不是他以公謀私,給閻立本報恩,而是因為這個事情本來就不合法,既然宣布太子是死于疾病,那你辦人家太子家令干什么?人家說什么了,說出來大家聽聽嘛。

您想想,殺死閻莊的人,能讓這事情擺到明面上大張旗鼓公審嗎?所以,此事繞開了三司,秘密進行了。狄仁杰縱使知道這件事,也是愛莫能助。大概他會對自己的恩人閻立本懷有一絲歉意吧。

這就是中國古代專制社會的悲哀,表面看起來有律法,不痛不癢的事情可以在律法框架內進行,一旦涉及統(tǒng)治者核心利益了,他就能繞開這套律法,擅自行動。這種局面一百個狄仁杰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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