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緊了姐姐。就像以前那樣,緊得我自己都覺得累。我知道姐姐現(xiàn)在只有我。還好只有我。
六月八日,姐姐回學校了,一如既往地沉默。媽媽只是很奇怪地問她為什么這么熱的天氣還要去住宿舍。
六月十三日,傳來譚斐被美國大使館拒簽的消息。對于辦美國的學生而言,這當然不新鮮。距離爸爸系里博士生錄取最后結果的公布,還剩三天。
六月十四日,晚餐。
絹姨在飯桌上正式宣布了要去法國的消息。爸爸于是提議開一瓶酒。絹姨跟江恒碰杯的時候,兩個人都還是一如既往地有風度。跟姐姐碰杯的時候,姐姐一口氣喝干了它。爸爸說:“今年夏天還真是閑不下來。這個學期剛剛完,又得準備八月份的研討會——江恒,那篇報告應該開始了吧?”“是?!苯慊卮?,“其實就用您這本書里的第六章就可以?!薄拔乙策@么想?!卑职终f?!斑€有林老師?!苯愕淖旖怯指∑鹨荒ɡ淅涞奈⑿?,“我看過譚斐寫的那幾節(jié),我想重寫?!薄坝貌恢貙??!卑职终f,“修改一下就好。譚斐一向很嚴謹,這你可以放心?!?/p>
“可是林老師。”江恒堅持著,“第六章是整本書的重頭戲,應該更精彩?!卑职中α耍骸捌咴挛逄柧鸵峤惶峋V,來得及嗎?”“沒有問題。”江恒很肯定。
我把筷子摔在了桌上?!斑@么大的人了,連個筷子都拿不好?”爸爸微笑地看著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也不懂什么專著報告研討會的,我只知道那些東西都是譚斐從圖書館搬回摞起來比他都高的資料,辛辛苦苦寫好的。
“得意不要忘形。”姐姐說。大家都嚇了一跳。姐姐深深地看著江恒的臉,“我是說你?!?/p>
“北琪!”爸爸嚴厲地呵斥了一聲。
“吃飯。”媽媽安靜地說。爸爸收斂了神色,對江恒苦笑著:“我的這兩個女兒都是被寵壞的?!蔽铱匆娊佉痰难劾镉幸稽c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