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xué)校離我住所距離兩站地鐵——這是個尷尬的距離，乘車過近，走過去又有點遠(yuǎn)，大概二三十分鐘。我上課基本全是步行，加上我又很少出門，所以我沒有辦月票。

可法國的車票是有時效性的，各個城市的時限也不同，比如巴黎是一個小時，里昂有一小時半。因此我乘車時都會算好時間，盡量控制在時限內(nèi)，要是超過幾分鐘需再補一張就會覺得很心疼。但里昂人會在出站前習(xí)慣把未作廢的車票放在檢票口旁——下一個乘客可免費利用余下時間——這也是我特別喜歡里昂的原因之一，這個小小的約定俗成的舉動讓我感覺很有人情味。我經(jīng)常享受到這樣的恩惠，在我經(jīng)濟拮據(jù)時這些票曾在茫茫大雪舉步維艱的寒冬早上送我去上課，帶我到郊區(qū)便宜的大超市買菜。這多少會影響到交通公司的財政收入，他們會不定期派人守在地鐵口監(jiān)視乘客，并把那些票撕毀。有次我習(xí)慣性的把地鐵票放在檢票口旁，被在旁的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要求我?guī)ё呋蛩旱?。我?dāng)時很想反駁他這是我的權(quán)利，但想想這將是一場我法語能力外的對話就算了。我走上去后等在地鐵口，把票給了一個準(zhǔn)備進(jìn)站阿拉伯老人，他對我友好地笑了笑。謝謝，他說。

圣誕節(jié)，我在同學(xué)家聚會后等末班地鐵回去時，有幾個穿著時尚邋遢的法國年輕人，見無人查票，就腳踩著檢票口跳了進(jìn)來。他們也許喝了點酒，在車廂里動作夸張，大聲說笑。有幾個圍著在玻璃窗戶上涂涂畫畫。等他們走后我湊近了看，是一排歪歪扭扭的法語。

地鐵在午夜無人站臺跟隧道之間穿梭，那排文字在光影之中忽明忽暗。

Nous somme le futur.(我們就是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