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安排童顏和王海在我學(xué)校的食堂吃飯，我們學(xué)校采取的是當(dāng)時高校通行的“一卡通”模式，就是給你一張感應(yīng)卡，你每個月去充值，吃飯、打水、洗澡都用這張卡，甚至能在學(xué)校超市購物。各部門都是認卡不認人，一張卡能打好幾份飯，只要卡里錢夠就行。學(xué)校食堂總比外面的小店干凈實惠，對我的提議，童顏和王海都舉雙手贊成。北京的工作當(dāng)然沒他們想的那么好找。一直到他們到北京的第二個月末，王海才在一家夜總會里找了個服務(wù)生的工作，而童顏則一直閑著。這期間，我供應(yīng)他們吃飯，又幫他們給了一次地下室五百塊錢的月租，將自己的生活費從一個月七百壓縮為一個月四百多。老實說，我也算仁至義盡了。我對童顏是有意見的，按她說的，“北京城市大機會多，肯努力還能把人餓死”，這句話挺有道理，可問題是她的確不是什么勤快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找工作挑三揀四，完全不在意他們甚至包括我都處在多么窘迫的境地。她自己沒有緊迫感就算了，對王海去夜總會工作一事還頗有微詞。

她說：“工作那么多，你再找找唄！竟然去夜總會當(dāng)服務(wù)生，你真賤??！”

王海不做聲，他在童顏面前逆來順受慣了，像是當(dāng)年倒馬桶的我。

她還說：“你當(dāng)服務(wù)生要陪人喝酒嗎？”

王海說：“陪人喝酒的話，錢會多一點兒的?！?/p>

她問：“去的都是富婆吧？”

王海說：“有男有女，應(yīng)該有富婆吧?！?/p>

她問：“那她們要求你陪睡的話，你干不干？”

她問這話的時候，一雙碧眼直勾勾地盯著王海，說不出的輕佻戲謔。估計王?？床淮┧龁栠@話是喜是怒還是憂，一時漲紅了臉，無言以對。

而我比較了解她，我知道她問這話其實不喜不怒也不憂，她就是看不上王海了，覺得王海下賤。她自己雖然懶，但是懶得清高，懶得有骨氣。

我忍無可忍，說：“童顏，你說的那叫什么話？再怎么也比找不到工作強吧？至于別的事，他是你男朋友，還能沒分寸嗎？”

童顏竟然說：“得了吧，我可沒有他這樣的男朋友?！?/p>

我氣極了：“你把人家?guī)У奖本﹣恚€跟人家住一屋，不是男朋友他還能是什么？”

王海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別跟童顏吵。然后，他用極溫柔的語氣對童顏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想干這個啊，但目前我沒得選擇。你表姐為了我們，把自己的生活費都掏出來了，你帶的錢也剩下不多。我干這個能掙一點兒是一點兒，起碼夠付個房租吧。我是男人，我得把你養(yǎng)活了，以后有機會，還得把你養(yǎng)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