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她拒絕吃東西和洗澡。當(dāng)然,食物和換洗衣服仍然擺在同樣的位置,堂而皇之地等她屈服,沒人拿她的絕食當(dāng)一回事。常常是餓了一天半天,她就只有放下尊嚴(yán),狼吞虎咽。
惡性循環(huán)兩個星期,她的自尊殘破不堪,終于了解一件事,家庭就像人的皮膚,沒得抗議。在她想要與之對立的敵人面前,根本不是對手。
不離開不行。但還能去哪里。
她洗了最后一個澡。鏡子里的自己,皮膚頭發(fā)粗糙失去光澤。她換上新衣服。把折疊水果刀藏進口袋里。
夜里,明久發(fā)現(xiàn)墻腳的線軸:“姐,風(fēng)箏怎么不見了?只有線。”
“線斷了,掉在外面?!彼卮?,“對不起?!?/p>
他驚奇,察覺這答案很不對勁。聽起來甚至不像姐姐的聲音。
她穿著外套鉆進被窩。一直睜著眼睛。凌晨三點,她忽地翻身起床。聲響驚動明久,揉眼坐起:“姐,你要去哪里?”
“噓——”
“姐姐?”
“噓——別說話?!?/p>
“姐,你要去哪里!”明久壓低聲音。
“乖,姐去把風(fēng)箏撿回來?!?/p>
他眼看著姐姐消失。
她隱忍一口氣,一寸寸擰開鎖,打開大門。樓道里是陌生的空氣味道。她關(guān)上門,鎖住,打開細小的折疊刀,插進鎖孔,使盡全身力氣折彎。
之后飛奔。跑進電梯,度秒如年地等它降落到底。入冬,半夜北風(fēng)冷硬。她一路飛奔,一步不停。街道由熟悉變成不熟悉。肺部距離上次大量運動已經(jīng)好幾個月,胸口輕微疼痛。但她持續(xù)奔跑,一直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