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癢》一段屎化史(8)

作者:莊滌坤


說說我和她之間有限的約會吧。真的有限,和一把漫長的頭發(fā)一樣有限,和一條曲折的巷道一樣有限,和人的生命、財產(chǎn)、相貌、欲望等等一樣有限。有限是一切事物的客觀現(xiàn)實,是真實,所以,我對與她之間有限的約會也并無怨言。它挺正常的。

第一次約會好像發(fā)生于2004年情人節(jié)。那天天氣不好,她去書店買書,在一個車站的風風雨雨里等我,我哪敢耽誤,打車過去了。然后又和她在那兒坐了公交車去書店。在我們的約會中,此類情況經(jīng)常發(fā)生,那就是我會迫不及待地打車趕赴二人約定的地點,然后和她一起坐公交車。當然,我也經(jīng)常提出打車,但她大致是考慮到我是個窮人的緣故,并不應允。其實我為交通工具的問題一直很矛盾:我想打車,剔除司機,空間是二人的,也就是想和她面對面地單獨呆一會兒;我也想和她一起坐公交,那樣路途中的時間要長點,也就是我可以和她在一起多呆一會兒,另外,擠公交車的那種日常狀態(tài)是我的理想--我多么希望自己和她的關系能像公交車上別的青年男女那樣日常起來啊。我們在幾家書店并沒有買到她所需要的書,然后又輾轉(zhuǎn)到另外一個地方。之后,是晚飯時間,我想帶她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吃飯,但我們打不到車,真的打不到。似乎所有的出租車都在這一時間故意躲著我,它們商量好了,就是要看我的笑話。因此,我們饑寒交迫地在街上走了很長時間,走得兩腳滾燙、口干舌燥。她在便利店里買了兩瓶COOL,然后我們上車回家。這是一次在當時看來相當糟糕的約會,而且還是第一次,現(xiàn)在想起來,仍然是當初那個感覺。如果我的感覺發(fā)生了變化,比如我在回憶這一切的時候,反而覺得有趣好玩,那可能說明我確實已擺脫了她。

最后一次約會正是2004年她生日后不久,也就是我送她那條項鏈那次。我們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沒人知道,我估計老天爺也被蒙在鼓里。但分明又是鬼使神差,怕她不來,我開玩笑地對她說,這是我倆吃的散伙飯,以后再也不約你了。一語成讖,真的是散伙飯。

回到當時,她說她嗓子啞了,不想來。我說,不來算了。她可能覺得辜負了我吧,就說,你在哪兒?我回家吃過飯來找你。我說,你找不到,我晚上不回家。她說,那我還是會來找你。如你所知,這是句讓人感動的話,尤其是對于一個在深秋的大街上從天亮等到天黑的人而言。后來她當然來了,當她從車上降臨到等了足足有三個小時的我的面前,我甚至有了一種巨大的成就感。當然,她不知道我等了三個小時,她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做過無數(shù)傻事。我不想讓她知道,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是多么需要她,不想讓她知道我是多么離不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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