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具恍然大悟。

對于王具來說，一場噩夢般的日子從此就開始了。沒過幾天，他正在貨站里忙著，左云飛手下的一伙人拿著木棒和刀子突然沖進(jìn)來，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打，見貨就砸。有人嘴里喊著：“誰是王具？”王具剛應(yīng)了一聲，“我是王具！”一把三角刮刀就扎過來，幸虧王具一閃身躲了過去。那伙人打砸了一氣后，罵罵咧咧，臨走還扔下一句話：“小子，過幾天我們還來！”沒過四五天，左云飛手下的人果然又來了。像上次一樣，進(jìn)貨站二話不說，打人砸貨。王具貨站的一個伙計(jì)試圖反抗，還沒等動手，就被人一刀砍在后背上……

在近一個月的時間里，蔡寶金指揮手下人打砸了王具貨站五次。王具每天都提心吊膽，手下的伙計(jì)也因?yàn)楹ε拢娂娹o職離開。眼見得那些熟悉的貨主都不敢再上門了，生意被打砸得一落千丈。

為了躲開左云飛一伙人的糾纏，王具只好咬牙忍痛扔下經(jīng)營了多年的貨站，搬到了海州郊區(qū)的羅中圍貨場。像一只被狼追趕的兔子，剛躲進(jìn)洞里，喘息未定，北方的狼——左云飛的人馬又追到羅中圍貨場。蔡寶金用棒子頂住王具的腦門兒，有板有眼地說：“你記住，你再敢經(jīng)營建陽貨，我就廢了你；你敢報(bào)案，我就做了你，讓你徹底蒸發(fā)，你聽明白沒有？”王具說：“我聽明白了，我一聽就明白了?！彼睦镎婷靼琢?，如果堅(jiān)持不走，說不定哪天，真就讓人家給做了。他終于挺不住，徹底放棄了海州的貨運(yùn)生意，嚇得跑回了海城老家。

聽到王具跑回老家的消息，左云飛非常得意。事情和他想的一樣，這一次不僅打垮了王具貨站，而且還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原來一些做建陽貨生意的人看到王具被趕回老家，個個膽戰(zhàn)心驚，想接辦建陽貨得首先考慮考慮自己的抗擊打能力。這之后，海州到建陽公路貨運(yùn)這條線路，基本上被左云飛壟斷。

左云飛的野心也由此越來越大，這年的年底他又把手伸向了利潤可觀的航空貨運(yùn)，這預(yù)示著又有人要遭殃了。

3

黃昏時分，慶功酒宴在一間裝飾豪華的包房里舉行。頂棚上是一只由數(shù)十個發(fā)光體組成的吊燈，光線充足卻溫柔恬靜。一面墻壁上有蒙娜麗莎的微笑，但左云飛的弟兄們認(rèn)為這畫不太好，這娘兒們笑得不開心。其他方面都不錯，壁燈、沙發(fā)、茶幾、桌、椅一律都是模仿歐洲古典。三張大桌子一字排開，三十多人桌前端坐，腰板挺直，目不斜視，多半都是盯著桌上的山珍海味。左云飛白西服，紅領(lǐng)帶，臉上洋溢著微笑，頭發(fā)上閃動著油光。他咳嗽一聲，眾人肅靜。他端起高腳酒杯，高聲說道：“弟兄們，你們知道我為什么在這里擺這酒宴嗎？”眾人有人說知道，有人說不知道，左云飛說：“說不知道也對，咋說呢？這是第一次，趕跑了王具，是我們的第一個勝利，但這僅僅是個開始。以后的路程更長，工作更艱苦，事業(yè)更輝煌。更輝煌的事業(yè)等待著我們?nèi)ゴ蚱矗∈裁唇写蚱?？知道了吧？就這么打拼。以后，每一次勝利，咱們都慶祝一回，并且，論功行賞。志剛啊，一會兒喝完酒，把紅包發(fā)給大家！”趙志剛站起來，向眾人點(diǎn)頭示意，眾人鼓掌。左云飛一擺手，眾人正準(zhǔn)備繼續(xù)拍下去的手，都中途停止，有的把兩只手拍在一起，有的拍在一起剛分開，像一個定格的畫面，只聽他說：“為了今天的勝利和明天的更大的勝利，干了這杯！”左云飛擺出官員的架勢，居然也像那么回事兒。

眾人都站起來，端起酒杯，異口同聲：“謝大哥！”酒杯碰得叮當(dāng)響，干！一仰脖兒，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