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母親是法國人,我的祖母才是英國人。我喜歡英國人,到這里--”她優(yōu)雅地抬起手,手腕擺動,精確地停在她的頸部,“這里以下的部分充滿了浪漫情懷,以上呢,則是食古不化。我失戀后去找我的祖母,在她的真絲椅墊上哭得死去活來,不停地問她:‘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你知道嗎,就是我該拿我的愛人怎么辦才好。她說:‘你可以擤擤鼻子,出國走走?!又腋嬖V她,我要去巴黎住在閣樓,提筆畫圖,就只畫一只眼睛和一個貝殼放置在盤子上的抽象畫。但是她說:‘不行。你要去英國,學(xué)著流一點汗?!液苈犠婺傅脑?,又喜歡跳舞,而且還跳得不錯,所以嘛,就來了這里。來萊斯體育學(xué)院。一開始,當我說我只要跳舞時,他們還有些驚奇--”
露西百思不解,這個風(fēng)情萬種的“核桃”如何能在這個樸實的學(xué)院受到歡迎,又如何在這里開展事業(yè)。
“--但剛好有一個學(xué)生中途退學(xué)--這樣的事時常發(fā)生,你說怪不怪--正好留下一個空缺,這樣對學(xué)校不太好,所以他們說:‘好吧,讓這個瘋瘋癲癲的巴西女孩住進肯尼的房間,讓她來上課吧。反正不會有什么損失,這樣賬目也好做一些,好歹能平衡過來?!?/p>
“所以你是直接從高年級開始念的?”
“只有舞蹈課是這樣。說起來,我已經(jīng)是個舞蹈家了,你明白吧。但是我還是跟低年級學(xué)生一起上解剖學(xué),人的骨頭還挺有趣的。至于其他的課,我有興趣才去上。除了‘水管工程’以外,我所有的課都聽過。我覺得上‘水管工程’課,有失體面?!?/p>
萍小姐想“水管工程”應(yīng)該是指“水道衛(wèi)生”。
“這些課你都喜歡嗎?”
“課程內(nèi)容相當豐富,真是通才教育。英國女孩很天真,和九歲的小男孩相去不遠?!逼夹〗隳樕祥W過一絲不相信的笑容:畢竟鮑爾·納什可說不上是天真無邪。德斯特羅小姐捕捉到了她游移的目光,補充道:“也許是跟十一歲的小女孩差不多。她們?nèi)菀住榫w激昂’。你知道什么是‘情緒激昂’吧?”萍小姐點點頭。“只要勒費弗爾夫人夸兩句,她們就能激動得昏倒。我也會昏倒,不過是被她們嚇昏的。她們攢錢買花給古斯塔夫森小姐,可是古斯塔夫森小姐只在乎那個瑞典海軍軍官?!?/p>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的?”露西相當驚訝。
“他就在她的桌上、在她房里。我是說,他的照片。她是‘歐陸人’,所以不會‘情緒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