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0月30日,文懷沙下榻上?;春o埖?,上海人民廣播電臺的編輯們趕到飯店向文懷沙先生負(fù)荊請罪。文先生一句“我們是朋友,是知心朋友”的話,頓時消融了緊張拘謹(jǐn)?shù)臍夥?。文先生毫無責(zé)備之意,他引用了《詩經(jīng)?鄴風(fēng)》中的詩句:“死生契闊,與子成悅”,稱他與電臺編輯們是死生之交。他說,這種事情很難免,不是惡意,我從你們那里感受到了慎終而追遠(yuǎn)式的溫暖。我感激都來不及,難道還會抗議嗎?那豈不是以德抱怨嗎?務(wù)請原諒那位素昧平生的朋友(節(jié)目的責(zé)編),千祈勿以一眚掩其德。對于生死問題,文先生說他不大贊成寫挽聯(lián),卻主張寫活聯(lián),好的,壞的,都可以看到聽到?!跋嗯c無町畦,相與為嬰兒”,來自周谷城先生的《懷沙教授雅玩》。“唯唯諾諾亂鋪天,一士沉吟敢直言;十載縲紲休未得,深情一往唱屈原?!边@是黃藥眠先生的贈詩。
20世紀(jì)80年代我能夠榮幸地結(jié)識文懷沙先生并與之交往多年,是因為丁玲前輩的介紹。1985年我到北京復(fù)興門外丁玲寓處向她約稿,她介紹我去找文懷沙先生,說文那兒有一件為南通廣教寺法乳堂寫的碑文。
我按照丁玲前輩提供的地址給寓居在北京新僑飯店的文先生寫了一封信。4月13日文先生復(fù)我一信:
鄒士方同志:
惠書敬悉,遲復(fù)為歉。
因為特定條件下的需要,我受命寫的那篇碑文,不可能用語體文,而是操魏晉人語,何況還有不少用事、用典。所以然者,蓋有不得已之苦衷在,并非舞文弄墨故為驚世駭俗者也。
碑記現(xiàn)交中國佛學(xué)院,由一位先生作注釋。假如要發(fā)表,恐怕原文與注釋同時刊出為宜。不爾,能讀懂的人就更少了。
貴報擬發(fā)表拙文,甚為榮幸。丁玲所以謬許此作,因為她看出了大團結(jié)、廣統(tǒng)戰(zhàn)的客觀意義耳。究竟是否在貴報刊出為宜?又以何種形式在何時刊出為宜?容與您見面談后決定罷。我想等中國佛學(xué)院把注釋稿交我審閱并寫定定稿之日再函邀您來蝸居指教如何。專復(fù)并候
春安
文懷沙手上
四.十三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