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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shù)大師的流年碎影》大師云集宗白華門下(1)

藝術(shù)大師的流年碎影 作者:鄒士方


大師云集宗白華門下

在青草萌生的時候,送別了朱光潛先生,在白雪紛飛的時節(jié),宗白華先生又離開了我們!一年之間中國失去了兩位美學(xué)巨匠,我失去了兩位尊敬的師長,怎不令人黯然神傷!

1985年夏天,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在綠色低迷、紅英爛漫的北京大學(xué)未名湖畔,居住著兩位享譽(yù)海內(nèi)外的美學(xué)老人,一位是朱光潛教授,一位是宗白華教授,說來也巧,二老同齡,今年都是88歲……前幾年大家都說朱先生的身體比宗先生的好,因?yàn)樗殮夤?、打太極拳和慢跑,而宗先生無意鍛煉,只是在茶余飯后在未名湖畔獨(dú)自散步。但朱老自前年夏天患腦血栓后,身體差多了,走路需人攙扶,而宗老前年冬天患眼疾住院施行了手術(shù)后,卻安然無恙,仍可讀書看報(bào)、散步,并能與客人聊上個把小時。”(見《人民日報(bào)》海外版)

確實(shí),宗先生的身體一直是很好的。只是去年夏天洗澡后著涼,身體才衰弱下來。9月27日我去朗潤園公寓看他,他已臥床多日。見到我來了,很高興,和藹地說:“你好久沒來了,還是住在西四吧!”接著,他詢問了我的工作情況和一些名人的情況,說:“……臺灣方面有什么消息?”我一一作答。他的許多老朋友,如許德珩、茅以升、錢昌照諸位我都認(rèn)識,我知道臺灣和海外也有他的不少親屬和同學(xué)、朋友。

他的女兒福梅告訴我,前些時美國駐華大使夫人包柏漪的母親方瑤華女士,專程來寓所看望他并合影留念。我知道方瑤華女士是他的表妹。福梅示意我將他扶起來,活動活動。于是,我倆把他扶起來,坐到椅子上。我們請他寫字,活動一下手關(guān)節(jié),他就在我的本子上寫下了老子的“大音息(希)聲”四個字。哪知道,這成了他留給我的最后一件手跡。應(yīng)福梅的要求,我為他及他們父女拍了照。前幾年我曾為宗老拍過一張他與案上朝夕相處的石雕佛頭的照片,他微笑著,一頭銀發(fā),寬敞安詳,心凝神釋;佛頭低眉瞑目,莊嚴(yán)慈祥。記得他曾對我講過,這尊隋唐的佛頭是抗戰(zhàn)前從南京夫子廟古董店里偶然買到的,他十分喜愛。他曾對學(xué)生說:“我回家只要一看到它,就什么煩惱都消散了?!笨箲?zhàn)時他倉促赴渝,行前別的東西顧不上,但沒有忘記把佛頭埋在院子里的小棗樹下。在渝期間,談話中常常提及,惘然若失,十分惦念。勝利回寧,他家中的一切蕩然無存,只有佛頭猶在,他感到由衷的喜悅,逢人便講,為此他在南京文化界得了個“佛頭宗”的雅號。這件事很可以說明他那美學(xué)家的出神入化的藝術(shù)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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