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聽說朝鮮政府殺了那三個人之后,袁世凱就恫嚇韓王說:“我國皇帝恩德深厚,赦免了大院君,這都是我向李中堂竭力懇求才換來的,現(xiàn)在大院君剛回到朝鮮,您就殺了那三個人,這不只是令大院君沒有臉面,就是我也無法向我國皇帝和李中堂交代。一旦我國皇帝震怒,我實在為您擔(dān)憂。況且貴國每年都要向我國上書,哀求我國釋放大院君,現(xiàn)在如您所愿放大院君回來了,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不僅我國皇帝會認為您所上的國書不是出自本意,就連別國也會因為您無父子之恩而感到可恥?!蹦莻€昏庸的韓王哪里能擋得住袁世凱的辯論和恫嚇呢?于是就向袁世凱詢問解決的辦法。袁世凱讓金允植轉(zhuǎn)告韓王說:“我國早知韓王不孝順,無父就是無君,恐怕將來一定會調(diào)兵到朝鮮來。之前派我送大院君時,就打算任命我為監(jiān)國大臣,但我堅決推辭了,所以才沒有正式下旨,但還是命令李中堂給我口諭讓我偵探韓王的舉動。這件事情如果我如實上報,即使我國皇帝德行高厚,不來征伐朝鮮,也必然會派大臣來監(jiān)國,即使我辭去官職,但我國人才濟濟,必定會另外選派賢能的人來監(jiān)國,別人恐怕就不會像我這樣一再包容,為韓王您說好話了。”韓王大驚,讓金允植再去向袁世凱討要計策。袁世凱偷偷告訴金允植說:“韓王如果真的愿意改過自新,那就只有仰仗我國皇帝和李中堂的旨意,讓我國派個賢能的人來協(xié)助朝鮮打理朝政。只有這樣才能表明你們的心跡,這其實對貴國也是有益的?!苯鹪手驳热舜y到了袁世凱的心意,就請韓王給李鴻章發(fā)去函電,說袁世凱駐守朝鮮時間最久,對朝鮮的情形也極為熟悉,朝鮮從中獲益良多,乞求李鴻章轉(zhuǎn)奏朝廷,請朝廷派遣袁世凱繼續(xù)駐守朝鮮,朝鮮從他身上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幫助。袁世凱的陰謀得逞之后,他又從金允植等人的口中探聽到了一些朝鮮的秘密事情,回國報告給了李鴻章。他將這些內(nèi)容重新進行了加工,謊稱這是和韓王及執(zhí)政大臣的談話記錄,統(tǒng)統(tǒng)呈報給了李鴻章。這就是袁世凱之所以能夠擔(dān)任駐朝鮮辦事大臣的原因,現(xiàn)將袁世凱呈給李鴻章的談話記錄摘錄于下,從中可以看到袁世凱的所作所為。
與韓王的談話札記:
李中堂因?qū)医拥钕虑彩故柼?,并密懇代奏放還。因感大王孝思純篤,迭為據(jù)情奏懇。茲蒙大皇帝錫類推仁,恩準赦還,以全大王仁孝之名。李中堂深謀遠慮,恐無知愚人從中播弄,激生事端,選使不才護送東來。名為護送,實則調(diào)和貴國家庭之變。不意,抵漢未經(jīng)二日,即聞毒殺一人,大辟二人,俱言為治壬午亂黨。聞之駭然,殊有負大皇帝厚澤、李中堂苦心,即區(qū)區(qū)亦與無光焉。凱明知不才,不能勝任,惟愿宣布皇帝大德、中堂厚意,不料如此爽然失望。詢諸執(zhí)政,均云非干太公,只為治亂黨耳。然何以不先不后,而獨于太公甫至之日打草驚蛇耶!太公在李中堂前,自誓歸國后絕不干預(yù)朝政,惟有杜門謝客,以終余年而已。如今所為,將何以安老者耶?中國當(dāng)?shù)牢┰赋r君臣父子,各自相安,庶無東顧之憂。此俱為朝鮮計,豈為中國計耶?凱所以呶呶不休者,為大王倫常大節(jié),君國大計起見,其實與凱何干。愿大王洞鑒此意,俾免他國非笑,后世訾議,則幸甚矣。
與朝鮮執(zhí)政大臣的談話節(jié)略:
金允植云:初認穆麟德,尚屬明白,有向韓之心,誰知包藏禍心。今春充副使往日本與俄公使訂約,竟敢瞞同行之徐秋堂,與俄公使私結(jié)密約。繼俄使來韓,自撰一約稿,密呈于王。內(nèi)載有由俄派教師、教練江華等營兵,并保護韓國自主獨立,韓以某地為酬等語。王云可。召金允植、徐相雨、金宏集三大臣及俄使入宮,連王共五人,即可議定鈐押互換。其用意在先誘王答應(yīng),然后挾王命以劫植等書押。事出倉卒,不敢不從。幸穆透于其友,為植偵知,驚駭極矣。遂邀諸大臣入宮諫王,以事關(guān)重大,萬不可輕許。王亦心異之。穆知事不成,告植云:此朝鮮大利益事,國王何故猶豫,頗有懟色。植以此事太大,何不告政府轉(zhuǎn)商天津。穆曰:中國其如俄何?此約若成,韓之幸福無量,豈但中國不敢小視,西洋各國亦不敢輕韓;如不決,恐禍將至。許多恫嚇之語。繼經(jīng)植等與俄使三次會談,俄使色怒;穆又倡言韓每事皆屈于人,而獨逞強于俄,殊可怪也。俄不甘休,必至兵連禍結(jié)而后已。凱告以俄聽穆詭謀,以為朝鮮不嫻外交,大施恐嚇,即可依從。君須抱定宗旨,牢不可破,俄必以穆言不可聽,轉(zhuǎn)交好于韓,此離間之一法也。凱當(dāng)設(shè)法誘穆到天津,求李中堂另派差委,俄方構(gòu)兵于英,斷無分兵向東之力,且亦明知如此大事,果興兵,中國必全力助韓。日本共處亞細亞臥榻之旁,豈能容人酣睡耶,亦必并起而攻。英截其海,土耳其躡其陸,俄勢雖大,必不能敵中、英、日、土四國也。若再以大言相嚇,可對以寧亡國亦不允此鬼祟之謀,此事自可收束,無足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