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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李奮斗史(16)

李鴻章傳:一個英國記者四十年中國生活札記 作者:(英)約翰·奧特維·布蘭德


在這樣的制度之下,這個被譴責的人就可以據(jù)理力爭,對攻擊自己的人進行反擊,不過就算是這樣,此人身上的財政污點依舊是無法洗掉的。這就是沉默交戰(zhàn)狀態(tài)中的不成文法典,此種情況在紫禁城里長久地發(fā)生著。在這場游戲中,李鴻章將雙眼睜大,就如同游戲中的其他玩家一樣去冒險,想碰碰運氣;不過他無論何時都會堅持將一個令錢袋可以鼓起來的頗具保護價值的原則。安維峻在奏折中談到李鴻章的錢袋是怎么鼓起來的時候,用詞相當犀利,其語言表現(xiàn)出近乎殘忍的直白。李鴻章對于這種在公眾場合揭露官員們老底的做法相當憎恨,原因是這樣的做法會斷送他為之奮斗一生的事業(yè)。不過,從揭露中國官員集體貪污方式來說,尤其是揭露李鴻章的貪污方式來說,這個文件還是具有相當長久的好處的:

安維峻奏稱李鴻章平時挾外洋以自重,現(xiàn)在當倭賊犯順,擔心自己寄頓倭國的私財付諸東流,所以他不想作戰(zhàn),這本來就是有隱情的。等到詔旨嚴切,一心主戰(zhàn),大大背逆了李鴻章的想法,于是他就倒行逆施,借為倭賊提供煤米軍火,日夜盼望倭賊到來,以便實現(xiàn)他的想法,可是對于我軍前敵所需的糧餉火器,卻有意勒扣之。有聲稱要作戰(zhàn)的人,動不動就受到呵斥,聽到戰(zhàn)敗的消息就非常高興,提到戰(zhàn)勝的消息就相當生氣?;窜妼㈩I,望風希旨,還沒看見賊,就先退避三舍,偶然遇到賊,馬上就驚慌潰逃。李鴻章之喪心病狂,九卿科道也多次提到,我就在此不再贅陳。

只有葉志超、衛(wèi)汝貴都以革職拿問之人,藏匿在天津,以節(jié)署為捕逃藪,人言嘖嘖,恐怕不是沒有原因的。而于拿問之丁汝昌,竟敢代為乞恩,并聲稱美國人有霧氣者,一定得丁汝昌駕馭。這樣怪誕不經(jīng)的說法,竟然敢在君父之前直接說出來,這是將朝廷之事當作兒戲??墒菢谐贾芯谷粵]有一個人敢與之爭論,良由樞臣暮氣已深,過勞則神昏,就像在云霧之中。霧氣之說入而俱化,故不覺其非耳。

張蔭桓、邵友濂是全權大臣,來沒能接到明確的諭旨。在樞臣也明知和議之舉,不可對他人說,既不能以生死爭,復不能以利害爭,只得做一些掩耳盜鈴的事,而不知通國之人,早已皆知也。倭賊和邵友濂有過節(jié),竟敢派李鴻章之子李經(jīng)方做全權大臣,尚復成何國體!李經(jīng)方是倭逆的女婿,以張邦昌自命,臣在此前已經(jīng)彈劾他,如果讓這樣悖逆之人前往,正中倭的下懷。倭賊之議和,誘我也,彼既外強中干,我不能激勵將士,決計一戰(zhàn),而乃俯首聽命于倭賊,然則此舉非議和也,直納款耳。此舉不但誤國,而且賣國,中外臣民,沒有一個不切齒痛恨,想吃李鴻章的肉的。

而又聲稱和議的主張出自皇太后之口,太監(jiān)李蓮英實左右之,這純粹是市井之談,臣未敢深信。為什么呢?皇太后既歸政皇上,如果乃遇事牽制,將何以上對祖宗,下對天下臣民?至于李蓮英是什么樣的人,敢干涉政事嗎?倘若情況屬實,律以祖宗法制,李蓮英豈復可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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