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22日 星期四 晴有零星小雨

睡到自然醒，已近晌午。目標(biāo)很明確，首先要去的“景點(diǎn)”是沈從文墓。出門發(fā)現(xiàn)此時的鳳凰較昨夜寧靜了幾分，驕陽之下透出更多古色來。沿著沱江南面的回龍閣石板老街邊走邊逛，在“沒有奶茶”店歇息了一會，要了一杯名字很奇怪的奶茶，端到臨江的沙發(fā)那邊看江景。沱江水碧綠，有游船泛舟其上，對面的吊腳樓雖經(jīng)改裝畢竟余味猶存。驀地傳來一陣熟悉的歌聲，山歌唱腔，是電視劇《血色湘西》的片頭曲——“郎上坡喲，姐上坡喲喂，叫聲喲哥哥喲，情郎哥哥喲，咿喲，你等等我喲喂……”是對岸游船泊岸處的女子唱的，想必是行公事招攬游客。但就是悅耳，音色婉轉(zhuǎn)可人，把你的心都唱柔了。這一刻，我才真正地釋然：沒錯，我是在鳳凰，在湘西。而這家奶茶店，因?yàn)橛旭v場歌手助興，顯出幾分文藝氣。

后來索性從回龍閣下到沱江邊，在窄窄的石板路上伴水而行。到某一處巷口再回到老街。途經(jīng)琳瑯滿目的店鋪，這條街愈往盡頭愈顯得滄桑。很快就到了聽濤山。往上，一塊碩長的石碑佇立路旁，上書黃永玉的題字——“一個士兵要不戰(zhàn)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xiāng)”（沈從文語）。然后就到了一個分岔路口，先沿左手邊的小路去“文濤小院”吃了農(nóng)家飯。大白瓷碗盛飯，久違了。小院坐落在一處山腰上，鮮花與青藤爭艷。然后折回分岔口，往右走一段石階路就到了沈從文的墓地。碑由一塊天然五彩石而成，正面集先生手跡：“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rèn)識人”， 背面為先生姨妹張充和撰聯(lián)并書：“不折不從，星斗其文；亦慈亦讓，赤子其人?！蹦骨吧⒎胖恍┮盎ǎ瑧?yīng)是有心人所為。仔細(xì)打量周邊境況便知，先生的墓實(shí)在簡樸得很，但位置好，遠(yuǎn)離了鬧市的喧囂，卻又守望著這一方山水?！稄奈淖詡鳌防镉小拔易x一本小書同時又讀一本大書”，沿著沱江上到沅水，再往京城，兜轉(zhuǎn)了大半個中國，他讀完社會這本大書，最后又回到了“我所生長的地方”，甚幸。

山下的聽濤山書社可辦理代寄明信片業(yè)務(wù)。挑了一些，寄給五湖四海的幾個朋友，還寄了一張給自己。繼續(xù)游蕩。在萬名塔下看到兩個寫生的少年。聽他們的口音應(yīng)是當(dāng)?shù)厝?，都光著膀子，把脫下的T恤塞在褲腰間，正專心繪畫。再看腳下，都穿著時髦的“對勾”鞋，看來無孔不入的時尚終究還是侵襲了這片僻壤。我又想起了沈從文，猜想他的少年時光，他不會來此寫生，但他那時的裝束會如此前衛(wèi)嗎？至于眼下的兩個少年，他們也許成不了沈從文，但誰能保證他們不是下一個黃永玉呢？這鳳凰，說到底是藏龍臥虎的，令人不敢小覷。

轉(zhuǎn)到SOUL TOO咖啡館，度過一段下午茶時光。坐在露臺上，望著眼下的水車和沱江，對岸是吊腳樓和青山，有游人陸續(xù)從露臺前的街道經(jīng)過。心想，巴黎的塞納河岸，也不過如此閑情逸致吧。之后仍然是沿著沱江閑逛。過跳巖，經(jīng)北門，看老宅，到了朱镕基題字的“鳳凰城”一帶。后來回到鳳凰大橋上，古城全貌盡收眼底。比之江南古鎮(zhèn)，鳳凰沱江鎮(zhèn)多出的是一份高山大河的磅礴大氣之美。

晚上依舊在江邊閑逛。霓虹璀璨。有游人在放河燈。甚至有人經(jīng)不起清涼江水的誘惑，下到河里去游泳了。起初是一個，后來又有人跟進(jìn)。我猶豫了一會兒，若不是獨(dú)行且相機(jī)背包在身，真可能也“下水”了。

統(tǒng)計了一下，這晚喝了冰甜酒、冰擂茶、冰獼猴桃汁、冰酸梅湯，簡直是一個“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