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王華勉強應了一句：“開支也大?！?/p>

“可老百姓這些年沒少交稅！為什么稅收得越多，朝廷反倒越窮？”

是啊，為什么？

其實王華知道原因，可他從心眼兒里不愿意說。

見老父親不吭聲了，守仁就自己往下說：“當年魯哀公因為饑荒要對魯國百姓加征賦稅，向孔圣人的弟子有子問計，有子反而勸魯哀公減稅，說：‘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咱們大明朝怎么就不出幾個有子這樣的賢臣呢？”

發(fā)了一會兒愣，王華低聲道：“早就有人勸過，不聽……”

聽父親這么說，守仁的火氣也上來了：“朝廷這些年間收了多少稅，邊關將士卻沒飯吃，老百姓也還是照樣餓死！都說弘治朝是‘盛世’，可這幾年沒少餓死人！盛世還能餓死這么多人嗎？”

“……是啊，錢都養(yǎng)了宦官，養(yǎng)了貴戚，養(yǎng)了王爺了?！?/p>

這是自家院兒里，關著門和兒子聊天，否則王華絕不會說這樣的話。

老父親的話正合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王守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端端養(yǎng)那么多宦官干什么？都是禍國殃民之輩！當年太祖皇帝還專門立了鐵牌，嚴禁太監(jiān)干政，后人怎么就不聽呢？”

守仁說得仍然是幼稚的話，可王華卻忍不住嘆了口氣：“本朝的朝政構架就是如此。司禮監(jiān)，東廠，錦衣衛(wèi)，這一套體系雖然嚴酷，卻行之有效。有這套制度在，從朝廷到地方的所有文武官員，誰都不能專權，自然也就不會亂政。歷朝歷代多有武將擁兵自重，奸臣弄權誤國，甚至謀朝篡位。但這樣的事在我大明朝以前沒發(fā)生過，以后也不會有。”

“可這些太監(jiān)到了地方上，每每胡作非為，威逼百姓，御史和地方官奏報上來，皇上又經(jīng)常護著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