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新儒家青年(15)

蔣介石與現(xiàn)代中國 作者:(美)陶涵


蔣和許多女子發(fā)生性關(guān)系的一個結(jié)果,就是他自認感染了性病、失去生育的能力。也因此,他越來越關(guān)心唯一的親生兒子。在返回福建駐地之前,蔣折回奉化,拜托他的老師顧清廉看看九歲的經(jīng)國,評估這個孩子的潛力。蔣在寫給經(jīng)國的第一封信中提到,顧老師說孩子“天資雖不甚高,然頗好誦讀”。蔣不久即送兒子到奉化,進他的母校鳳麓書院就讀。

同一時期,蔣告訴母親和毛福梅,姚冶誠將帶著一個他認養(yǎng)的三歲小童到溪口。蔣介石替他取名“緯國”的這個男孩,是蔣的好友戴季陶和日本情婦所生。姚和緯國住進蔣家,但毛夫人和她處不來;后來由蔣介石的伯父出面安置緯國和他的養(yǎng)母。從蔣寫給兩個小孩的信來判斷,他疼愛養(yǎng)子勝過了親生兒子。一九二○年春天,蔣陪母親到城市治病,但不久自己即因傷寒病倒。養(yǎng)病期間,他有更多時間反省,在日記中頻頻要求自己改進。

受到思想越來越左傾的影響,蔣這段時期的文字也越來越多地批評商人和資本家的“狡猾勢利”。他寫道:“資本家之不掃除殆盡,則百家無樂利自由之道?!庇袀€地主想騙姚冶誠,他就評論說富人腦筋里想的盡是如何占別人便宜。但是,一九二○年七月一日,新成立的上海證券交易所(由支持國民黨的人士為了替黨籌募資金而設(shè))正式開業(yè)時,蔣立刻買起了股票。蔣和陳果夫四處借錢,成立一家投資公司“炒股”。原始資本三千銀元,初期略有虧損,不久就上漲到三萬銀元;十二月初,張人杰幫他向另一家投資公司買進三千五百銀元的股份??墒牵墒泻芸炀拖碌?,到了年底,蔣在日記里坦承,他損失了七八千銀元。這筆錢他顯然欠著。

蔣沒有時間去盯緊股市。一九二○年九月三十日,孫中山派他出任粵軍第二軍參謀長,這是他前此未有的最高職位。蔣在日記中承諾,為避免別人的懷疑,絕不接受任何(政治)官位,暗示他將恪守軍職,不招惹是非,不要因其直言批評人及壞脾氣而討人厭。蔣接任參謀長職務(wù)時,孫中山領(lǐng)導(dǎo)的粵軍部隊,在幫會、河盜和一萬名苦力支持下,已經(jīng)慢慢勝過一九一八年逼孫下臺的南方軍閥。整個十月,蔣與部隊一再進軍、“連戰(zhàn)告捷”。但是,作戰(zhàn)壓力使他脾氣更大,經(jīng)常對同僚發(fā)作,使得大家給他一個綽號“大炮”。

當(dāng)年秋天,孫中山寫了一封信,責(zé)備他的壞脾氣:

執(zhí)信忽然殂折,使我如失左右手。計吾黨中知兵事而能肝膽照人者,今已不可多得,唯兄之勇敢誠篤,與執(zhí)信比,而知兵則尤過之。兄性剛而嫉俗過甚,故常齟齬難合,然為黨負重大之責(zé)任,則勉強犧牲所見而降格以求,所以為黨,非為個人也。

蔣也同意,但他似乎依然改不了。有一次,他和戴季陶激烈辯論后,寫了一封雖表歉意但仍自我維護的信給他這位“兄”。他說:“有不自愛惜,暴棄傲慢,何面目以對良師畏友?”戴季陶回信時,重申對蔣的友愛和敬意,但形容他是“任性使氣,不稍自忍,以此處世,深慮根禍,亦足礙事業(yè)之成功”。蔣按捺不住,又回信駁斥老朋友用詞尖銳、有偏見、太沖動,但又自承:“弟處世之病,在乎極端,故有生死患難之至友,而無應(yīng)酬敷衍普通之交好?!笔Y的強項——對革命事業(yè)堅持專注、自視甚高——也成了他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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