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肖申克里的救贖(3)

與幸福有關(guān)的十堂觀影課 作者:曹怡平


盡管安迪適應(yīng)力超強,但這不代表他安于現(xiàn)狀。沉冤不得雪、自由被剝奪、與貪腐之徒狼狽為奸……極端的生存現(xiàn)狀束縛了安迪的生命熱情。在肖申克鹽堿化的土壤里,生命熱情灌溉不出參天的幸福大樹。唯一能夠重燃生命熱情的方法是化天險為通途,打開通向自由世界的大門。

在影片的開頭,導(dǎo)演便用各種仰拍、俯拍和全景鏡頭語言暗示觀眾,肖申克的天險是插翅難飛的“蜀道難”。在這場沒有后援的戰(zhàn)斗中,安迪只能孤身作戰(zhàn)。但在希望螢火的激發(fā)下,安迪靈巧地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間,贏得了廣泛的信任和尊重,從而扭轉(zhuǎn)了開場的頹勢,為最終的逃出生天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對故事本身感興趣的觀眾大可留意本片的編劇技巧,他們一路小心埋下多條線索。如果考慮到《肖申克的救贖》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精心之作——本片改編自史蒂芬?金的同名暢銷小說——那么,一切讓人嘆為觀止的敘事技巧都顯得易于理解。

為了讓影片的高潮如潮水般陣陣襲來,導(dǎo)演再次運用閃回技巧。某一天清晨,監(jiān)獄開始清點犯人人數(shù),安迪的牢房內(nèi)空無一人。氣急敗壞的獄長親臨現(xiàn)場,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越獄的玄機:在那張巨幅明星海報的后面,隱藏著安迪19年打磨的杰作——一條悠長的逃生通道。配合瑞德簡短的旁白,真相逐漸顯山露水。

安迪用一把小鐵鍬、三張明星海報(麗塔?海華絲、瑪麗蓮?夢露和瑞切爾)和19年的堅持,終于打通了邁向自由世界的大門。只是,在進入自由世界之前,他必須爬過一條長達500碼(457.2米)的污水溝。盡管惡臭的污水讓安迪不停地作嘔,但他沒有停止向前爬行。肖申克的恐怖讓他更深刻地理解了自由的可貴,以及獲得自由需要付出的代價。

當(dāng)他最終爬出污水口時,剛好落到一個雨水積成的淺水塘中。稍事休息的安迪緩緩地從水塘中站起來,這時,鏡頭不斷向上拉伸,繼而以垂直的角度俯拍安迪。在通常的鏡頭語言中,俯拍鏡頭通常會讓被攝物顯得更渺小、更無助,但導(dǎo)演在此處卻背離常規(guī)地運用俯拍鏡頭,以表現(xiàn)安迪擺脫極端環(huán)境后的如釋重負(fù)。在高速攝影的鏡頭中,清晰可見的雨滴落下,洗去了安迪一身的泥污,還他一個清白潔凈之身,與此同時,安迪內(nèi)心的幸福感不受重力法則控制地飛向黝黑的天際。

重獲自由后的安迪化身為史蒂文先生(為了幫獄長洗黑錢,安迪利用國家體制的漏洞,憑空捏造出來的透明人),取走了獄長十多年來的非法所得,并順手把獄長的犯罪證據(jù)寄給了報社。在影片結(jié)束之際,精于法律的獄長知道自己的收場會過于慘淡,只得飲彈自盡。

在獄長飲彈自盡時,身為自由人的安迪卻開始了邁向芝華塔尼歐的幸福旅程。當(dāng)安迪穿著白襯衫,坐在敞篷跑車?yán)锵硎茏杂墒澜绲奈L(fēng)時,我們由衷地替他高興。安迪終于收獲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和安迪朝夕相處了19年的瑞德明白,這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來得有理有據(jù),卻并非常人所能獲得:他走了,有時令我傷感,有的鳥畢竟是關(guān)不住的,他們的羽翼太光輝了。當(dāng)他們飛走后,你會由衷地感到驕傲。然而,你得繼續(xù)這乏味的生活。我真的懷念我的這個朋友。

經(jīng)過19年的觀察,瑞德準(zhǔn)確把握了安迪作為強者的氣魄,這種氣魄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產(chǎn)生了令人炫目的光暈。也許正因為此,瑞德才覺得他的羽翼光芒奪目,不可逼視。

恐怖的肖申克和充滿自由、陽光的幸福之地之間,橫亙著一條深淵。要搭建一條通往幸福之地的橋梁(如A圖所示),并非不可能,但也絕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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