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大腦和無限宇宙
不同于馬克,我相信而且感覺得到,神或某種終極的真實——不論其形式如何——確實是存在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確,但對于這種不確定,我感到十分自在,也正因為如此,才讓我看清楚任何辯論或爭議的正反兩面。這多虧了我的父親。青少年時期,我們用了許多時間辯論每件事情,包括神。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可知論者,擁有法律學位,因此不論我站在哪一邊,他都能夠用相反的觀點加以辯駁并獲勝。但他這樣做卻是懷著無盡的愛,因此,我可以說是懷著這樣的信念長大的,即每個觀點均無所謂對錯,兩邊都站得住腳,反映出來的無非是有限的大腦對無限宇宙的理解。
我的這項特點,馬克再明白不過。因為,每一次他想要駁倒我,我都可以從反面出擊。我甚至說,那靈性真理的顯現(xiàn)與不可解只有一線之隔,而這樣的觀點則來源于下列蘇菲派的故事:
穆拉·納西魯?。∕ulla Nasrudin)——中東地區(qū)許多教學故事中一個滑稽的人物——有一天開庭,審理一對夫妻爭奪兒子教育權(quán)的官司。妻子辯稱,她才應(yīng)該是唯一的監(jiān)護人,并且講了許多理由支持自己的主張。穆拉說:“你完全正確!”然后是丈夫為自己的立場提出辯護。講完了,穆拉再度大聲說道:“你完全正確!”法庭后面馬上有一個神職人員站起來大聲叫道:“納斯如丁,他們不可能兩個都正確!”穆拉的回答是:“你完全正確!”
我必須承認自己就和穆拉一樣,正因為如此,才使我在所有事物中都看得見真實的一面。我也十二萬分希望,會有更多的宗教信徒持相同的看法,無神論者、不可知論者與神學家,對于人性、道德與終極真理的追求都可以做出具體的貢獻。
終極真實或真理究竟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就我所知,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樣一來,當我們努力想要了解這個世界時,反而使每個人都得回歸到自己的內(nèi)在信念以及我們不得不依賴的信心上。對神進行觀想可以使我們與這類終極議題面對面,至于次要概念(如金錢)則無法把人帶到這類較為深刻的問題上。對某些人來說,科學可以引發(fā)這類問題,但我也強調(diào)過,就科學本身而言,并不足以了解生命的根本意義。
常有人問我是否信神,對于這樣重要的個人信仰問題,簡單的“是”或“否”的答案是不夠的,因此,有關(guān)神、科學與宗教這類本質(zhì)復(fù)雜的東西,我的答案通常會拐彎抹角一點。誠如我們所做的調(diào)查顯示,幾乎每個人對神的定義都不同,有的我同意,有的則否。但對神的定義只要是有限制的,我馬上就知道那是不對的。明明是無限的,就不能加以限制,正因為如此,科學盡管很了不起,但若要憑自己來解開神是否存在這個復(fù)雜的問題,顯然不會有結(jié)果??茖W根本無從發(fā)現(xiàn)神的存在,因為我們甚至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如果我們的確從科學上發(fā)現(xiàn)了神,那個神也許是連我們自己都不了解的。
盡管如此,科學仍可以幫助我們發(fā)現(xiàn)一些途徑,讓我們?nèi)ニ伎忌?、感受神,由此拓寬自己的信念。因此,我也認為,站在個人的、主觀的與神學的層面研究神的概念,并以此協(xié)助科學是有必要的。將科學與宗教的目標與視角結(jié)合起來,我相信,如此便有機會解答神的問題。科學或宗教如果只靠本身,所面對的限制與困難都太多了,這也是這種探索之旅的本質(zhì),即自我挑戰(zhàn),將我們的心與腦都推到極限。
千萬不要想著走捷徑。努力探索世界的本質(zhì),把自己無法確定的事說出來,與人分享,并讓自己的好奇與悲憫發(fā)揮到極致,生命得以充實,世界亦可得到改善。此外,盡一切可能深入對神的觀想,最終必將發(fā)現(xiàn)自己。
對我來說,當神與科學在大腦中會合,兩者也就開始影響并改變我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