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久不曾感受到自己內在的沖動與本能的策勵。我覺得心緒不安,拿起書來讀,卻也只是徒然盯著文字看,無法讓文意貫通內心。漫無目的地突然想要出去走走的我,奪門而出,形似忙碌地四處游走。一路上,我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企求著什么,我就像戈蒂耶《莫班小姐》(Mademoiselle Maupin)中的少年一樣企求著女孩,這自覺雖然不會令人感到內疚,卻帶著些許嘲弄。當時的心情真是不可思議。好想談一場戀愛看看,只要是女的就好。而且要不要在這場戀愛中交付肉體也是一大疑問。這點尚有待剎那間思慮的決定與意向的判斷。自己的身體理當愛惜,不想隨隨便便地交付出去。
這么說來,就算遇上女孩子愿意獻身于己,自己也不會允諾,然后在不讓女孩覺得受辱的情況下巧言安慰,離開,這應會十分有趣。若真是如此,自然有的是珍貴的純純之愛吧!不、不,這是不可能的。讀西洋小說便看得出來,這種情況下女性不可能不會感到屈辱。再者,若真能一時做到純純之愛也只是似是而非的假象,這樣的純潔不過是暫緩了污瀆的到來罷了。
思前想后,終究還是無法理出頭緒,總之,這些都是身陷愛情后才會碰到的事情,思緒在意識的洪流里載浮載沉,來來回回地浮現(xiàn)于心頭。正當此時,我卻發(fā)現(xiàn),在這意識覺醒的同時自己竟是深深地引以為恥。我是個多么懦弱的人??!為何不去追求真正的生活?為何不想追求猛烈的愛情?我對自己的窩囊感到可恥。
但總而言之,我也曾有過內在的沖動。而且,也不是沒有外在的誘惑。從小自己就是惹人憐愛,乖寶寶一詞已經被別人喚得像是自己的代號般。與朋友一同出游時,長輩,特別是女性長輩都會把朋友的欺負當成基礎,為自己樹立起乖巧的形象,不知不覺中便顧影自盼地養(yǎng)成了乖寶寶的自覺,養(yǎng)成了自己的虛榮心。此外,自己并非單單只是意識到自己俊秀的外表,還逐步地利用。若是自己有什么看法,再固執(zhí)的長輩都會松手讓步。一開始幾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感覺與他人意念相抗時,自己的看法已然成為定局。逐漸地,自己也不得不察覺到自己的這種柔媚。
有了這種自覺后理當無傷大雅。雖也曾自我反省這種宦官般的態(tài)度,但那股柔媚在從乖寶寶長成美少年的今天仍難消弭。與其說這種魅力是無形的惡習,倒不如說是像具體的畸形般如影隨形跟在身旁。感覺上,這股柔媚不正是為了毀滅自己覺醒的意識而被洗練、被披上天真的假面、被隱藏在陰影之下逞威斗狠著嗎?而且,外來的誘惑,特別是來自異性的誘惑,在和自己的沾沾自喜與柔媚相互糅合下,肯定為自己造成難以遏阻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