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三人在坎上吃米線時,無意中談起房子,余明非說自己住在嘉陵江邊,清宇一愣,那里的房子可是超貴。蘇丹一聽,馬上說:“余明非,得去看看你的房子?!庇嗝鞣钦f:“我的房子只有五十平米,你們可別笑話。”那一天,在蘇丹的慫恿下,余明非終于同意了她們?nèi)ニ铱纯?,臨行前,他開玩笑地說:“我夫人不在家,我一般是不帶女士來我家的,這次是例外。”清宇笑了,這個認真的男人,真的很少見。
她們上了余明非的車,蘇丹想坐副駕駛,不想余明非客氣地說:“坐后排,好嗎?”蘇丹有些不高興地問:“為什么?”余明非淡淡地說:“我太太出國前一直坐這個位置,前排座放著她的私人物品,她用習慣了,我一直不想動它。”余明非的右座是為太太保存的,清宇看到座位上放著米色的棉布靠墊。他抱歉地沖蘇丹笑笑。清宇看了,心動了一下,她看到了這個男人的另一面,讓她無端地感動。
很快到了,果然是嘉陵江邊的房子,十二層,有落地的窗戶,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全部打通。書房、臥室、餐廳都是用沙發(fā)和書柜、吧臺隔開的,房間是深色系的,有深藍的簾曼,一面墻的栗色敞開式書柜,廚房里有漂亮的日本大海碗。窗口有清涼的江風吹過,清宇在門口就呆住了。這樣的房子,她是第一次見到,不是因為奢華,而是特別,怎么也不能想象余明非住在這樣的房子里。余明非進屋不穿鞋的,赤足,在木色餐桌前坐下,泡上了一壺香濃的普洱茶,他笑著對清宇說:“蘇丹說你喜歡喝普洱?!庇嗝鞣钦f的什么她沒有聽下,只是覺得生活本該如此,她想象余明非下班坐在這間屋里喝茶看書的情景。他是一種純棉男人,喜歡生活的一切活色生香的細節(jié),并不在乎形式。
那時,余明非正在寫書,清宇偶爾會幫他整理資料,她總是安靜地跑學校圖書館里查資料,然后按自己的理解,分析成條交到余明非手里,余明非是驚喜的,他笑著說:“我是個懶人,其實不是他們催我出書,說什么職稱頭街的,我對這些不是太感興趣。”但是清宇知道他只是說說,他做得比誰都好,這個男人,一認真起來,什么事做不成。他幾個晚上就整理好了書稿,重新設定了書的主題,請清宇幫他檢閱一下樣稿,清宇看著他清晰的思維,簡潔的語言,不禁暗暗叫好。她欣賞有才華卻不露聲色的男人。
書出版后,余明非在一個周末約蘇丹和清宇一起去磁器口古鎮(zhèn)喝茶,結(jié)果臨時蘇丹有事走不開,只留下了清宇跟余明非,清宇想不去,可是腦子又不聽使喚,她很自然地坐到了后排的座位,心怦怦地狂跳,余明非回過頭沖她一笑,表情里有無奈和抱歉,他在為蘇丹抱歉,這個男人就是這樣恰到好處。盡管他們在一起吃過幾次小面,算是熟識了,但這是第一次單獨在一起。
車到磁器口古鎮(zhèn)已是一小時后,下著小雨,這是重慶的天氣,永遠撥不開濃霧似的。這樣的天氣亦是清宇喜歡的。那天下午,和余明非坐在那家老茶館喝了一下午的茶,清瘦的老琴師依然不變地拉著《二泉映月》,憂傷如泣如訴的調(diào)子,清宇聽得想流淚,他們沒什么對話,彼此像是背景,卻是如此默契,淡而長。那一次,喝完茶后余明非沒有請她吃飯,而是把她送到樓下,抱歉地說:“我晚上還有事?!倍?,余明非并沒有事,他只是覺得單獨同清宇呆太長的時間會讓清宇覺得不方便。這是個純良的優(yōu)質(zhì)男人。